一句:“我家小孩弹的不好啦,连音乐班都没去念呢!”分明是挖苦别人家小孩子,都读了音乐班还弹不好钢琴。
  所以当年我那幼小的心灵,就已经知道“大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小孩子的痛苦上”这个千古不变的真理。到了研究所,竟然又为了弹琴这件事,要我暑假得帮别的教授做事,我和钢琴之间的仇恨,还不是普通大条。
  於是老师就带着我,到某个艺术相关的所里,去拜会另一个教授。两个老师以及我这个小萝卜头,在研究室里讨论了半天,突然有人敲门进来。
  门被拉开的一刹那,把我吓了一大跳,竟然是Lesbi 的女朋友。
  夜路走多了,真的会遇到好兄弟,何况又是在学校里走夜路。双方教授各自介绍,原来她是要与我合作专案的对象,名字叫Ivory ,某大学音乐系毕业考进来的。
  〈15〉
  既然是我家Lesbi 的女朋友犯到手上,那就有意思了。原本正在为她有女朋友的事情而烦恼,也许可以暗中搞破坏,说不定能害她们拆夥。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绝对不能让Lesbi 知道,以免奸计败露。想到那卑劣之处,不禁让我得意的笑了出来。
  陈教授:“Sam ,你在笑什麽?”
  “呃……觉得这个案子蛮有意思的嘛。”
  张教授:“陈老师,来来来,中午我做东,大家去吃一顿吧!”
  “谢谢张老师。”今天真是好天气呐。
  陈教授:“这怎麽好意思,应该是我请客才对。”
  张教授:“Ivory ,你也来吧。”
  Ivory 瞪了我一眼,希望不是看出我在打歪主意。
  两个大教授走在前面,咱们两颗小萝卜,只好在後面一起乖乖跟着。Ivory这人很奇怪,都不大说话。
  “咦,你怎麽都不说话儿咧?喉咙痛咩?”我没话找话搭。
  “没!”
  “别那麽酷嘛,以後咱们还要合作说……先握个手儿来……”我笑嘻嘻的伸了一根手出去。
  “你以後最好安份一点,草包!”
  天呐,碰了一鼻子灰。我发誓,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鼻子灰。被人说是草包,真是奇耻大辱,这回咱们一起写案子,一定要她好看。
  吃完饭後,张教授要Ivory 打了一把她们实验室的钥匙给我,让我可以随时去用他们的设备。一般来说,做电脑配乐时,常常使用用数位钢琴配合写谱软体
  ,把乐谱输入到电脑里。然後我要再利用编辑程式,写一些音源机的控制码,配合音效卡的特效,来做出电脑配乐。若还有做不出来的效果,我就必需写程式,直接修改录音出来的波型。
  为免出糗,所以我下午回去宿舍之後,就先把以前那些琴谱子翻出来,打算找时间先练一下,日後可以去吓吓Ivory.要暗自练琴跑去吓人,当然要选晚上时分。吃饱晚餐洗好澡,扛着谱子,往实验室溜去。
  一般的数位钢琴,都可以使用耳机,所以我跑去偷练琴,只要戴上耳机,就不怕被别人听到了。不要以为弹琴都弹美美的,当中练习的过程,也是不免弹错音,很难听的。
  到了实验室,果然没人。弹了一下音阶与琶音,还好没退步太多,让我吃了一粒定心丸。
  夜色渐渐暗去,练习告一个段落,我跑到外面抽根烟,休息一下。竟然听到有人在弹李斯特的曲子,他的曲子以艰涩闻名,没料到在咱们学校,还会有人有本事弹它。
  寻着声音我找过去,原来是实验室附近的练琴室中传来。琴声清澈而幽邈,弹琴者功力不凡。曲子是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第一百零四号,出自李斯特巡礼之年的第二年。(Sonetto Del Petrarca,No. 104)
  倾听着那旋律,散发着诗句中对爱情苦闷与伤痛,又像是憧憬着遥不可及的梦。纤细的情感,水银似的随着音符而滚动。
  我轻轻打开它隔壁的琴房,坐在钢琴前面,隔着墙静静的听着。夜色沉沉,看着窗外繁星点点,思绪随着琴音而起伏着。
  琴声嫋然而逝,周遭再度陷入一片沉寂,思绪却是久久不能平复。
  想到Lesbi ,想到与她难以割舍的爱情,想到她那永远无法击败的女友,想到她要和别的女生亲热,我却束手无策。
  一股莫名的悲哀袭上心头,拉开琴盖,随手接着弹下那十四行诗的第四十七号。(Sonetto Del Petrarca,No. 47;与前一曲都来自巡礼之年。)思念着远在国外的Lesbi ,想着与她的三角关系的无奈,层层化不开的情感,像是自己有着生命,随着我的指尖,传到音符里。
  一曲弹罢,隔壁间传来叹息的声音。
  “你是谁?”是个女人。
  我吓了一跳,还好反应冷静,没慌了手脚。我该说我是谁呢?一时俏皮,想到了韦伯的《歌剧魅影》(Phantom of the opera),我就当是Phantom (魅影
  )
  吧!於是我立刻弹了那条《Phantom of the opera》,澎湃的乐音,配上左手强力的节奏,自己听了都觉得颇为得意。
  “你又是谁?”弹完之後,换我问对面的丫头。
  隔没多久,竟然传来同一条歌剧的另一个曲子《Music of the night》(夜之乐音),那首曲子我也蛮熟的,她弹起来真的是别有风味。
  於是两人一人弹一条曲子,过了大半夜,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我实在困了,趁她在和我说她家的小狗时偷偷溜掉(小狗圆舞曲,传说是钢琴诗人萧邦到地中海小岛养病时,看到女友乔治桑的小狗,追逐自己尾巴的逗趣情景,一时兴起而写下的曲子),连《晚安曲》都没弹。
  回到寝室,谦还是埋首於电动玩具之中。
  谦:“你回来啦?”
  “是呀……我和你说,跟我一起做专案的美眉长的很正唷!”
  谦:“真的?!介绍啦介绍啦……”
  嘿嘿,他还搞不清楚我想要他去拐Ivory ,然後我就会带着Lesbi 来抓包包
  。
  “嗯嗯,等我哪天和她混熟了,就拗她出来让你请一顿。”
  谦:“没问题,没问题。先和我说,她长的多正?身材怎样?”
  於是两人开始共谋反清复明的千古大计。
  第二天开始忙专案,Ivory 不大说话,对人都冷冷的。想到昨天才和谦夸下海口要约人的,眼见是有点难度了。
  枯燥的忙了一天,她嫌我笨手笨脚,我嫌她电脑白痴。更可恶的是,Lesbi竟然打了两通越洋电话到Ivory 的实验室找她,我在宿舍里却只收到一通。少了一通电话,光次数上就输Ivory 了。
  然後听到Ivory 情话绵绵的在撒娇,在我面前拐我的女朋友,我却只能在旁边冒烟,一句话都不敢说。而且Ivory 真的很卑劣,还会向我女朋友告恶状,说我笨手笨脚哇,说我大草包哇,一堆有的没的。
  回到宿舍,收到Lesbi 电话时,也不敢提Ivory 的事情;倒是听她在说她女朋友遇到一个大草包,要一起做专案。然後那草包又坏又色,不晓得在外面搞大了多少女人的肚子,说不定还儿女成群,和蒙古草原上的羊一样多。
  天呐!同样的事情我要听两次,Lesbi 还会加油添醋,多骂那大草包两句。
  骂来骂去又都骂到我头上来,还只能陪笑,真是可恶极了。
  ————-附录: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与英文译句————-
  注:Sambad国文造诣差,要我把它译成中文诗句,会变成喵画符。
  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第一零四号。
  Benedetto sia 'l giorno , e 'l mese, e l'anno ,E la stagione ,e 'l tempo, e l'ora, e 'l punto E 'l bel paese e 'l loco, ov'io fui giunto
  Da'duo begli occhi che legato m'anno;
  E benedetto il primo dolce affanno
  Ch'i ebbi ad esser con Amor congiunto ,E l'arco e la saette ond' i' fui punto,E le piaghe , ch'infino al cor mi vanno.
  Benedette le voci tante , ch'io Chiamando il nome di Laura ho
  sparte,E i sospiri e le lagrime e 'l desio.
  E benedette sian tutte le carte
  Ov'io fama le acquisto, e il pensier mio ,Ch'e sol di lei , si ch'altra non v'ha parte.
  原诗翻译:
  Blest be the day, and blest the month, the year The spring the
  hour,the very moment blest ,The lovely scene, the spot , where first
  oppress'd I sunk, of two bright eyes the prisoner;
  And blest the first soft pang , to me the most dear,Which
  thrill'd my hear , when Love became its guest ;And blest the bow , the shafts which pierced my breast. And even the wounds, which bosom'd thence I bear.
  Blest too the strains which , pour'd through glade and grove ,
  Have made the woodlands echo with her name;
  The sighs , the tears, the languishment , the love ;
  And blest the sonnets , sources of my fame ;And blest the thought——Oh! never to remove!
  Which turns to her alone, from her alone which came.
  -----
  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第四十七号。
  Pace non trovo, e non ho da far guerra ,E terno , e spero, ed ardo, e son un ghiaccio:E volo sopra 'l cielo , e giaccio in terra;E nulla stringo , e tutto 'l mondo abbraccio.
  Tal m'ha in priggion, che non m'apre , ne serra ,Ne per suo mi ritien, ne scioglie il laccio,E non m'uccide Amor , e non mi sferra;Ne mi vuol vivo , ne mi trahe d'impaccio.
  Veggio senz'occhi;e non ho lingua e grido;
  E bramo di perir, e cheggio aita ;Ed ho in odio me stesso , ed amo altrui:
  Pascomi di dolor;piangendo rido;
  Egualmente mi spiace morte e vita. In questo stato son, Donna,
  per Voi.
  原诗翻译:
  I find no peace , and all my war is done ;I fear and hope ; I
  burn,and freeze like ice ;I fly aloft , yet can I not arise;And nought I have, and all the world I season ,
  That locks nor looseth, holdeth me in prison ,And holds me not,yet can I'scape no wise ,Nor lets me live, nor die, at my devise ,And yet of death it giveth me occasion.
  Without eye , I see; without tongue , I plain:I wish to perish
  ,yet I ask for health;I love another, and thus I hate myself ;
  I feed me in sorrow , and laugh in all my pain. Lo , thus
  displeaseth me both death and life,And my delight is causer of thi strife.
  〈16〉
  被Lesbi 说了半天,害我心情很差,觉得她爱我没爱Ivory 来的多。怅怅然回到实验室,继续与枯燥的程式奋斗。
  可耻的Ivory ,到了晚上就不见人,肯定又跑去找哪个大美女玩亲亲去了。
  不晓得到了何时,熟悉的琴声再度响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弹琴的风格,以及各自不同的触键方式,是谁弹的琴,我一下子就能听出来。
  於是我又蹑手蹑脚的溜到隔壁琴房,等到她熟悉的佩特拉卡十四行诗弹完,才轻轻的接着《Phantom of the opera》弹下去,告诉她我来了。
  这次我弹的是自己配的演奏版本,或许是心情不佳,配出来的伴奏让整个曲子听起来十分哀怨,演奏速度也比正常速度慢了许多。隔壁房间的女生不知何时竟然也和我一起弹着同一条曲子,却把伴奏换成曼陀铃式,变成了四手联弹。感觉得出来,她晓得我有点哀伤,有点想帮我的忙,但又有点无奈。
  接着她弹了席勒的《快乐颂》,也许是希望我开心一点的意思吧!
  於是每天晚上,我都会按时过去,躲在那神秘女子的隔壁琴房,和她用琴声天南地北的聊着。随着时间愈混愈熟,有时一起四手联弹,真是大快生平。但两人却很有默契,彼此都避不见面。偶尔,我也会有些调皮的念头,像是弹一些类似《Think of me 》(来自韦伯《歌剧魅影》)的曲子,告诉她说要记得想我一类的。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下子竟然又过了一个星期。专案要向老师们报告进度,但我和那可恨的Ivory ,两人天天在呕气,进度和零差不多。
  Ivory 眼见要挨骂,在实验室也待的稍微晚一点,大概晚上七点多,有点坐不住的样子,一直想往外跑。
  “大姐,你嘛行行好,明天要报告耶,咱们要怎麽和老师掰呀?”
  “就说你程式写不出来。”
  “你不把曲子输进去电脑,我也没法子哇!”
  “总比孤男寡女在晚上共处一室的来得好!不服气就自己输乐谱丶自己配管弦。”她甩了甩一头长发,径自回去。凉飕飕的,有够恰!
  过了一会儿,差不多心爱的Lesbi 要打电话到我宿舍了,便放着一堆待结的工作,跑回宿舍等电话去。不想让她知道我正在和她女友一起忙专案,所以没给她实验室的分机号码。想接她电话,只能很认命的往宿舍跑。
  听着她口沫横飞的说着游学趣闻,以及她女友和大草包的事情,一下子就到了十点多。挂了电话,又忙着赶回琴房约会去。但奇怪的是,陪我弹琴的丫头没有来。整个系馆空荡荡的,没瞧见半个人影。
  “大概她是不会来了吧!”我枯坐在琴房想着,反覆地弹着李斯特的《钟》(Paganini Etude No.3-La Companella),打算她来的时候要糗她。
  “学妹,你兴致那麽好呀!连灯都没开……”琴房的门被一把推开,把我吓了一跳。
  “我是公的!”顺口回了一句。
  来的是个女生,脸圆圆的,也被我吓了一跳:“唉哟……真是不好意思,以为是我学妹呢!咱们所里只有她才弹的出来这条曲子的说。”
  “对吼,我不是你们所里的。”
  “那你怎会跑过来这里?”
  “我来帮张老师写专案的啦。”
  “噢,原来是这样子的。你多弹两首来借我听听。”
  “那你乖乖的别吵,不要吓我唷。”
  “安啦安啦……”她拼命点着头,还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的一声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胡乱的弹了几首曲子,隔壁琴房传来熟悉的佩特拉卡,“学妹学妹,我见到能和你拼的人了耶……”她跳起来一面嚷着,一面跑到隔壁房间去,像风一样的消失。
  於是她们两人,在另一个房间小小声的闹着。
  人终於来了,说句实在话,还有点想念那个陪我弹琴的丫头。不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我和她又开始像往常一样的闲聊着。也许她旁边坐着学姐,琴音有点乱。
  我正重弹《钟》,想去糗她。
  “不要嘛……”一个女生说着。
  “去看看嘛……”另一个女生说着。
  “羞羞脸耶。”
  “不会啦,不然我抓你痒痒唷!”
  “哇~~”
  拔山倒树般的,我的房间门被推开,圆脸学姐扛着她宝贝学妹破门而入。
  “怎是你?”我向李斯特买来的钟,秒针突然断掉。
  “怎又是你?”
  “咦……你们两人不是没见过面?骗我的吼~~羞羞脸……”圆脸学姐一脸无辜,眨着少女漫画中的迷蒙双眼看着我们。
  “嘻嘻嘻……那我不吵你们相亲相爱罗~~”圆脸学姐又像风一样溜掉。
  “春宵一刻值千金呀,啦!啦!啦!”走廊上,圆脸学姐的歌声,不时传来阵阵回音,渐行渐远。
  “唉,竟然是你,真是大失所望唷……啧啧啧……”
  “嘿,原来是个大草包,也让人大失所望呐……”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认识Ivory 那麽久,第一次见着她笑。
  “你弹琴弹的很好嘛,让人刮目相看。”
  “你也不差,不是学电脑的吗?怎弹那麽好?”
  “唉~~”学着八点档连续剧的情节,我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和你说,要怪都怪我认错妈妈投错胎,生到音乐老师的家里……”咕噜噜的,本少爷的幼年血泪史又说了一遍。
  第二天开会时,我也没在和Ivory 呕气了。乾脆光棍一点,和两位老师说我程式有些毛毛虫,所以延误到进度。Ivory 对我的敌意也少了许多,至少两人一起在实验室里,还会不时说说话儿。不像以前,整天都不理人,把我闷的要死。
  得知了Ivory 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後,圆脸学姐三不五时就往实验室跑来,一面磨牙一面监视我和Ivory 之间有何更大的八卦。
  一天一下子就过了,到了晚上的聊天时间,我再度按时过去。Ivory 也准时前来,两人各坐各的琴房,当做没事一样的弹着琴。
  “我们还需要分坐两间吗?”我敲敲墙壁,对Ivory 说着。
  她不答话儿。於是我走出去,推开她房门,坐到她左手边。
  “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会专程弹琴给我听的人。”
  “你也是唯一一个会和我用钢琴聊天的人唷。”我笑着看着她。
  “要不要一起弹一曲?”
  “好哇……哪一首曲子好呢……”想到韦伯的《歌剧艾薇塔》。
  “I'm surprisingly good for you 怎样?”
  “嗯,我也好喜欢那条曲子……”
  那条曲子是男女对唱的,这样子才好玩,我可以弹男生,她可以弹女生。在歌剧里面,这是艾薇塔夫人初遇男主角时,两人合唱的对白。
  拉丁式的曲风,充满着浪漫与幻想。原曲中很巧妙的使用了定音鼓,像极了那一见锺情的怦然心动。我很小声的,用钢琴的低音部来模拟这种情愫。
  听着那幻想与憧憬的音符,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香水味儿,让人有种生在梦里的感觉。每个触键丶每个声音,都在心底里激起阵阵的涟漪。人与人是互相的,当我觉得堕入梦中,想必她亦是如此。
  弹完最後一个句子,她竟捂着脸,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只剩我笨拙的呆在椅子上。
  〈17〉
  第二天见着Ivory 懒洋洋的,不大说话儿,似乎心情不大好的样子,“是不是我昨天惹你生气了呀?”我怯生生的说着。她摇摇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都快出血似的:“为什么你要生做男的……”
  “没法子哇,我老妈的肚皮厉害嘛,他要把我生成个带把子的,我也没法子哇!”忙着想逗她开心一下。真奇怪,难道她家老爸不是男的吗?
  她还是闷不吭声。
  “难道有男生欺负你呐?我帮你扁他。”忙着卷起袖子,做了个要扁人的样子。
  “你不会懂的。”
  “也许吧……”我走去数位钢琴旁边,打开电源,“那,我弹琴给你听,你慢慢说给我听好了。”我由萧邦《叙事曲第二号》拉开序幕。
  “和你说,我爸很有钱……”
  原来Ivory 她妈妈,以前在工厂当女工,因为长得很漂亮,所以被工厂大老闆拐去当情妇,还生了两个小孩。Ivory 的爸爸,却是入赘才继承到那工厂产业的,所以坚决不肯离婚。听说她爸爸家有钱的不得了,台中市某处,一整条街的地都是他家产业。
  最早的时候,她爸爸还会按时寄钱过来,后来又养了别的情妇,竟然连钱都不寄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妈妈都是靠打零工维生,家境变的十分清寒。
  她有一个哥哥,原本指望他大一点时,能够赚钱回来贴补家用。但是哥哥却迷上赌博,有时赌输了回家要钱,要不到还会殴打妈妈。有时她跑去劝架,都会被打伤。最后她妈妈病倒,没法子赚什么钱了,她哥却欠下地下钱庄的赌债,竟然把歪脑筋动到她身上,想把她卖去赚皮肉钱。
  “可恶!怎么有这种人?!后来呢?”我有点担心的问着。
  “别问了好吗?”她眼泪漱漱而下,我拿了盒面纸给她:“对不起,不该问你这些的。”
  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走到外面抽根烟,想了一下,溜去福利社买了一盒金莎回来,“吃个两粒金莎吧……”我笑吟吟的拿着巧克力给她。
  “谢谢……”她已经没再哭了,拿起一粒金莎,像只小猫。於是我又忙着开始写程式,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中午买了两盒便当回来,两人一起在实验室吃饭。
  “对啦,你觉得我学姐怎样?”她扒了一口饭。
  “不错呀,很开朗呢!长的也不差,应该蛮多人追的吧!”圆脸学姐虽然脸圆圆的,但长得不错,五官很细緻.
  “对了,今天起我要去Piano Bar 兼差当琴师,赚点生活费。要不要和学姐一起来捧个场呢?以后可能没时间和你一起弹琴了……”
  “呃?!你从实招来,是不是你学姐大人又在玩什么花样呀?”
  “没有啦,我发誓,绝对没有。”
  “这样,我也约我室友一起去好了……”
  “也可以啦……”
  二话不说,我先打电话回宿舍,叫谦准备一下,晚上要去逛Piano Bar.终於回去有的交差,这次一定要让谦能拐到Ivory ,我心里暗想着。
  Ivory 接着也打电话,约好了人。大家决定晚上九点半在校门口见面,圆脸学姐要开车载大家过去。
  傍晚一回到宿舍,谦就堆满了笑容,出门迎接。
  谦:“你真厉害,约得着美眉。”
  “帮个忙儿,谁像你天天打电动,哪拐得到美眉呀。”
  谦:“快说一下,那两个美眉正不正?”
  “一个超正点的,头发长长,美的会冒泡泡唷!”
  谦:“身材怎样?呛不呛?”
  “放心放心,绝对够呛,不是和你说那是和我一起做专案的那个咩!”
  谦:“呃?人家忘了嘛,有多大?这么大?还是这么大?”他用手在胸部上比划着。
  “足足有这么大咧?”我用手画了个西瓜。
  谦:“恶~~”
  两人没头没脑的,开始商量着反清复明大业。谦还一直在问要穿什么衣服出去,看起来会比较帅。
  约是约九点半,但谦一脸猴急的拉我早点出门。两人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圆脸学姐开着车,载着Ivory 过来。我和谦坐在后座,没法子看到前座的人长什么样子。我大致的介绍四个人互相认识,谦就死命的东张西望,想看清楚前座两个美眉长怎样。
  圆脸学姐则不改咶噪本色,一路上都是她的声音。谦也不弱,一直搭话儿。
  我和Ivory 倒是十分安静。
  不一会儿,到了目的地,仔细看一下招牌,竟是“钢琴Club”!
  “天呐,酒店我坐不起耶。”算算我身上才带三千块大洋,而且那些“商业俱乐部”,简直是“贵”的代名词。
  谦:“别怕别怕,我有多带一些。”
  学姐:“唉哟,我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坐在里面会不会……”她瞄了我和谦一眼:“会不会被人怎样哇……”
  谦:“我发誓我没带奇怪的葯物在身上!”
  Ivory :“走吧,我还得换衣服。”她拎着一袋衣服,匆匆入店。
  不要以为有钢琴的地方就会比较高级,走入店里,一样的烟雾迷漫,一样的廉价芳香剂的味道,连钢琴声都变得廉价。
  少爷带着咱们入坐,Ivory 走去更衣室。妈妈桑笑脸迎人的跑来,问我们有没指定什么心爱的小姐。以前在酒店当少爷的情景,又一幕幕的浮上眼前。
  笑脸迎人的妈妈桑,这回遇着了小气的土包子。一样的寒暄,一样的帮客人点上烟,连笑容与掩嘴的姿势,都一个样子。少爷们也一样的依序入场,端上小菜,毛巾,还不忘瞄着看咱们谁手上有钞票。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姐,大刺刺的坐在旁边,老闆长老闆短的叫着。与学姐和Ivory 比起来,这两个实在是有够难看。搞不清楚以前怎会觉得
  ,酒家小姐会比良家妇女来的美。
  “谦哥~~来嘛,喝一杯嘛……”一位小姐勾着谦的脖子。
  “Sam 哥哥~~”另一个也在叫我……天呐!鸡母皮落满地。
  熟悉的琴声响起,Ivory 上场了。斜眼望去,一袭黑衣,一样的冷艳美女,只是不一样的酒店。
  “各位嘉宾,现在开始一个小时,由我夜影为大家服务……”播音器传来了Ivory 甜美的声音。
  脑中轰然一声,杯子铿然落地。
  〈18〉
  一旁的小姐忙着清理碎掉的杯子,我脑筋一片混乱。竟然相处那么久,没猜到Ivory 是夜影。
  谦:“Sam 呀,才两杯你就醉了呀?”
  学姐:“不会吧,你看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哪可能喝醉?”
  “没事儿,我手滑了一下。”
  酒小姐:“Sam 哥哥~~被美女吓到吼?那么害羞呀……”
  我清理着混乱的思绪,怎会认不出她来呢?也许是酒店灯光向来都很昏暗,让我记不清楚夜影的长像;也许是她太讨厌,当时根本懒的理她。再想一想,其实那些与我私交甚笃的少爷们,也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但真正让我开始感到不安的,是Ivory 上午说的话。她哥想把她卖掉,后来发生什么事情,她不愿说。跑去做酒家女,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Ivory 依旧弹着没什么营养的流行曲,三不五时有客人上前去点歌。钢琴上放小费用的大酒杯,一下子就塞满了花花绿绿的大钞。
  胡思乱想着,对身边两个小姐爱理不理。自讨没趣之后,她们转移目标到谦的身上。
  也许只是一份悲悯之情吧,觉得Ivory 蛮可怜的。猜着她是否当时真的被卖去火坑,幻想着她那美丽的躯体,被臃肿肥胖的男人压在床上……莫名的心痛,如锥子般刺入心头。
  乱我心者,昨日之日多烦忧。
  实在坐不下去,Ivory 原本应是优雅无瑕的琴音,听起来竟如此刺耳。我丢了三千块给谦,推说头痛,先行离去。
  身上一毛钱都没有,由市区独自一人走回学校去,希望那凉凉夜风,能让头脑清醒一点。
  “少年ㄝ,来坐,来泡茶唷!”理容院前的皮条客嚷嚷着。
  我掏出两边空空的口袋,苦笑着走过去。
  一路上想着Ivory 的种种事情,愈来愈能理解她对男人的敌意。男人呀男人
  ,为了钱与性,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或许是想的出了神,也或许是走的太累,竟然在某个槟榔西施的摊子前扭到脚。里面两个小姐瞧见我的笨样,笑得脸上的粉都掉了满地。两口黄牙,原来也吃槟榔。
  我捂着脚,坐在地上,还好伤的不重,休息一下应该还走的回去。槟榔摊的霓虹灯,亮的刺眼。我对着光,看一下手錶,半夜十二点,想必大家都回到宿舍了吧。拖着脚步,往学校方向走去。
  “嘶~”的一声,听到紧急煞车的声音。回头看一下,槟榔摊里的小姐,花枝招展的跑出来,挥着手想多卖些槟榔。
  掉过头来,学校只剩不到一公里,感觉竟是如此遥远。
  一阵脚步声,由后面匆匆赶来,“Sam ,你不要紧吧?”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我。往左边看一下,原来是Ivory.
  “无妨。”
  “坐车一起回去吧……嗯?”
  “不了,还走得动,我想静一下。”
  她挥挥走,示意学姐先载谦回去。车子往前开走,依稀听的到圆脸学姐与谦打情骂俏的声音。
  “你怎先走了?”
  “不习惯,所以先走了。”我抖了一下扭到的左脚,似乎不很痛了。轻轻的把她扶着我的手,由肩上拿下,交到我的左手牵着。
  一路无言,两人手牵着手,静静的走回学校去。人工湖上映着路灯的倒影,幽幽然的水波,像思绪的涟漪。
  “真美。”我在湖畔停下。
  “是呀。”她凝眸望去。
  两人在草皮上席地而坐,她还穿着那件黑色洋装。路灯洒在她身上,好美。
  “你是夜影?”
  “是呀,Music of the night,你可记得?”
  “记得。”
  “怎啦?”
  我吸了口气,整理一下思绪:“你在酒店工作过吧?”
  “你怎么知道?”手被她握的紧紧的。
  於是我简单的把在酒店工作的事情,和她说了一下。
  “你会不会嫌弃我?”她哭了,泪水恰似玫瑰上的露珠。
  我猛力的摇着头:“我……心疼你。”崩溃的情绪,任由决堤的泪水,倾泄而出。
  她抱住了我。
  “你……真的被……”我说不出口。
  “傻孩子……”她摸摸我的头发:“真是傻孩子……”
  不自禁的吻上了她。
  啊,心爱的Lesbi ,我对不起你。心海飘来那呼唤的声音……
  〈19〉
  是怜,是爱,还是情,早已分不清。
  紧紧的抱着她。这是第一次,情感的悸动,想要让我完全拥有一个女人。想要拥有她,想要拥有她的心,她的情,以及她的过去。
  “Sam ……不要哭……我不值得你哭的。”
  “你值得……你值得!”好多好多话,想要对她说。说不出口,亦不知从何说起。
  湖里的鱼,跃出水面,激起片片水花。
  夏夜如水,微风吹起,捎来阵阵凉意。
  “天冷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摇摇头:“我不想回去……多陪我一下好吗?”
  “嗯,那,我弹琴给你听,好不?”
  我站起来,两手拉着她起身。两人依偎着走向系馆,像极了爱恋中的情侣。
  系馆有个小小的演奏厅,放着一架平台琴。演奏用的座椅只坐得下一个人。
  我没有开灯,任凭月光恣意撒落地上。我拉着她走到钢琴旁边,把她抱上琴台,让她脱掉鞋子,坐在上面。我要看着她弹琴,只为她一个人听。
  她曲着双脚,两手圈着膝盖。月光穿过窗棂,照映在她身上,美的像音符里的仙子。我弹着她的曲子,我的曲子。由两人第一次在琴房的邂逅,弹到了对她身世的悲哀,对她的疼惜,以及那无限的爱怜。
  《You Must Love Me》(来自韦伯歌剧艾薇塔),不晓得哪里来的勇气,我想对她说这句话。原剧中是艾薇塔将死之前,对培隆唱的曲子,充满着无限的哀伤,与款款的爱意。
  “Where do we go from here?”我轻轻的唱着。
  “This is n't where we intended to be.”
  “We had it all , you believed in me , I believed in you. ”
  “Certainties disappear.”
  “What do we do for our dream to survive, how do we keep all our passions alive as we used to do ?”
  “Deep in my heart I'm concealing things that I'm longing to say,
  “
  “scared to confess what I'm feeling fright ened you'll slip away
  ,“
  “you must love me……”
  “you must love me……”
  “you must love me……”(你一定要爱我。)她竟然与我一起唱出了最后一句。
  琴声邈邈,久久未曾散去。简直不敢相信,她会对我唱出这一句。
  “你……喜欢我吗?”山盟犹在耳,我的心,却背叛了Lesbi.
  “I ……”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过来,弹下了琴键上“Do”的音。
  “I ……”想了一下,她是说“我……”,我怎样呢?
  “I do”那不正是“我愿意”的意思?
  “Me……”我弹下了琴键上第二(Two )个音……
  她愣了一下,拉着我弹下琴键的手,抚摸着她炽热的脸颊。两个人的脸,愈来愈靠近,直到四片深情的嘴唇,缠绵在一起。
  “砰”的一声,琴盖被我阖上,传来阵阵的回音。两人身体的距离也愈来愈近,不知不觉,竟双双拥吻於钢琴之上。
  不论她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她的身体在我眼中依旧那么洁净无瑕,如同她的琴音一般的纯净透明。我只敢抱着她、吻着她,却不敢有任何的遐想,怕亵渎到她纯真的情感。
  “你觉得我很烂吗?”
  我摇摇头。
  “你觉得我很下贱吗?”
  “为什么你要这样说?”
  “每个男人都想上我,为何你碰都不碰?”
  “你怎么不懂……”我无力的拍打着琴盖:“因为我喜欢你……”
  “对不起……”
  “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嗯。”她眨着水亮的眼睛,点了点头。一只手却悄悄的掠过我的发梢、耳朵、脖子,食指尖尖的勾住了我衬衫的领口,经过之处,像羽绒滑过似的,撩人情欲。
  那弹琴的手指像精灵般在我身上跳着夏夜的舞蹈,姆指在食指上划个圈圈,“噗”的一声,第一颗扣子,竟不争气的离开了工作的岗位;“噗”的一声,第二颗扣子,又被她手指蛊惑,弃职潜逃。
  她的手指轻柔而有弹性,像是抚摸着我,却又几乎感觉不到重量。舞蹈中的精灵,倏然埋入衬衫,换了舞台,游憩在我胸膛之上。好热好热,酥麻的电流,随着精灵的舞步,在胸前流窜。
  “噢……”我愿坐上情欲的电椅,口中混沌的发出电击后的悲鸣。
  我手轻轻的想放在她胸前,人却像窒息似的不敢放上去。徒然轻握着拳,放在胸前山谷之间。她柔柔的把我推开,坐起了身,甩了一下头发。牵着我的手,放到她背后,放到那拉链之上,再滑下。我坐起身,双手被她牵引着,褪下她的洋装。
  暗黑的夜,暗黑的琴,月光映着雪般白的肌肤,却明亮到让我睁不开眼睛。
  黑色的洋装,黑色的内衣,散落在地。我,看的呆了。
  “我喜欢你……”
  “嗯……”
  “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也是……”
  “所以……”她吸了一口气:“所以……我想要……”
  我也想要。那种感觉,不是单纯的想发泄欲望,而是一种渴望,渴望两人心灵与肉体,能够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我放肆的埋首她的胸前,亲吻着她。乳房上红晕绽开之处,在舌尖下一点一点的变硬。
  她双手未曾乍歇。看一下地上,我穿在身上的衣服,正躺在她洋装之上。一
  件、两件、三件、四件……
  不经意的,两人最亲蜜的地方,碰到了一下,好滑、好热。
  “我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我反覆地问着自己。想进去,但又不敢进去;那得来不易的感情,是否会被过度的亲蜜打散?我不知道。
  每当不经意的接触,她放在我背上的手指就会抓紧一下。胯下传来灼热的感觉,不经意的接处,竟让爱欲的棒子停在桃源前的小洼里。稍稍往前推进一下,灼热更增几分,她的手指抓的更紧。
  再往前推,感到她那紧紧夹住的皱折,被我一点一点的撑开,“好紧……”
  虽是流水潺潺,却不易进去。情欲之巢,努力的扺抗着外来的入侵。
  “会不会痛?”看着她皱着的眉头,不忍的说着。
  她努力的摇了摇头。
  终於,完全没入了她的身体。我停下来,吻着她,一种两人交融在一起的爱意,缠绕在心头。桃源里那私密的甬道,不时颤抖着。夹着入侵者,又放掉;夹住,又放掉。
  “噢……”她小小声的呼了一口气,张开了眼睛,款款的看着。那种感觉,幸福而甜蜜。
  “我要拥有她,我要拥有她。”我一次一次的对自己说着。往来抽送,由轻柔到狂暴。压在她背下的琴台“砰砰”作响,钢琴里的琴弦,传来“嗡嗡”的共鸣声。
  蜷起她的膝盖,压在胸前。我轻轻的抽,却重重的送,直送到那最深之处,“啊……”她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
  桃源深处涌来一阵热流,我却顶着她孕育生命的殿堂之口,一阵一阵的喷出爱欲的溶焰,无止无尽。
  两人抱在一起喘息着,我轻抚她的秀发看着她,好幸福!
  我爱你,Ivory.
  <20>
  激情,浓得化不开,散不去。
  她雪白的双腿夹在我的腰上,久久不肯放开。轻轻的爱抚着她的大腿,修长而匀称,找不到一丝瑕疵。我贪婪的视线,久久无法离开。
  漂亮的大腿一直往上,与她水蛇似的腰身,形成完美的弧线。贪婪的往上看去,月光撒在她饱满的胸前,小小两抹红晕,衬得一室娇艳。那是多少男人,梦魅牵引的地方!
  细长的脖子,连接着男人的梦魅,与她天仙似的容颜。小巧的下巴,微润的双唇,是我热情驻留的地方。小巧鼻子上几滴汗珠,闪耀着月光。深燧的双眸,大而明亮,彷彿会说话似的,藏着浓浓的情意。
  长长的头发,衬着月光,瀑布似的飘落琴台的边缘。两手伸展着,顺着瀑布的方向,弯弯的离开琴身。
  好美的一幅景像,像极了乘那月色而来的仙子,舞动着那银白色的翅膀。
  “Sam ……”她娇羞的说着:“请听我的佩特拉卡!”
  仙子离开琴身,我趴在琴台,两手枕着下巴,看着动人的身影,坐在演奏椅上。梦幻般的十四行诗,在那黑白分明的琴键里飘散出来。一条条琴弦,在我躯壳下的钢琴里颤动着,诉说着闇夜里的诗句。
  她爱我,她的诗句一句句传到心底。不禁把我拉下琴台,走到她身后。我那爱怜的双手顺着她垂在胸前的柔柔长发,滑过她脸庞、她的双峰,直泻而下……
  琴声由清彻透明,随着我手的移动,变得奔放,变得情欲,变得饥渴。她的呼吸急促,脸颊滚热潮红。闇夜里的天使,幻化成暗夜里的妖姬。我那潮水般的情欲,又被燃起……
  我回到宿舍时,已经快天亮了。谦睡得十分难看,两根腿歪歪的伸在毯子外面,打呼声震耳欲聋,偶尔传来几声梦言梦语。
  躺到床上,Ivory 残留在我身上的体香依稀尚可闻到。那是一种让人思念的味道,让人怜爱的味道,飘在脑海里,散也散不掉。
  想到Lesbi ,和她在一起,像是沐浴在暖暖冬阳中,幸福中带着安定;又想到Ivory ,像是透明的水晶,让人怜爱无法忘怀。
  与Lesbi 在一起,可以无话不谈,欢喜与悲伤,都能躲在她怀里;与Ivory在一起,光是与她弹琴,就能触动心弦,大快生平。
  两个女人在我心里,谁轻谁重,分也分不清。
  沉沉睡去,她们两人彷彿手牵着手,与我在梦中嬉戏。
  起床之后,谦又一脸八卦,想探探我昨天是不是有什么艳遇。
  谦:“你快老实招来,昨天到哪儿去了哇?”
  “没有啦,后来送她回宿舍,我就去实验室写程式啰。”
  谦:“真的吗?嗯?你鼻子的长度好像有增加咧!”
  “真的啦……啧……昨天那两个你有兴趣吗?”
  谦:“说老实话,Ivory 真的超正的,不晓得有没有机会。”
  其实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去找圆脸学姐比较快啦,目标没那么醒目。学校里女人那么少,和Ivory走在一起,小心被别的男人乱刀砍死。”
  谦:“和Lesbi 走在一起,死的速度也不会慢到哪儿去咧!”
  “对了,记得我和你提过,千万别泄露我有女朋友,OK?”
  谦:“放心放心,我连梦话都不会说出来的啦!”
  “嗯嗯,那我要去实验室了,你抽空去约约学姐大大吧!”
  谦:“好啦,也得她肯给约才成。”
  交待完之后,才放心的跑去实验室,急着想见到Ivory.
  实验室里,除了Ivory 之外,还有圆脸学姐与一个学长,八卦地讨论着昨天在Piano Bar 里发生的事情。与预期中不一样,她冷冰冰的,彷彿昨夜的激情都不存在似的。
  学姐:“你不晓得,那些男人盯着她,口水都快把Piano Bar 淹掉。”
  学长:“想也知道,哪些苍蝇哪配的上Ivory 呐!”学长大大不时用眼角余光瞄着Ivory ,看起来一脸只有他才配的上她的样子。
  “谢谢,我没那么好。”
  我闷不吭声,埋头写着程式,有点气气的,Ivory 竟然不大理我。
  学长:“学妹,要不要我帮你配和弦呀,我理论作曲学的不错唷!”
  “谢谢,有需要时会和你说。”
  学姐:“对嘛,咱们Ivory 才不会看上肤浅的男人吼……”伸手勾了Ivory脸颊一下,眼尾斜斜的瞄了学长,又瞪了我一眼,吐了根小舌头。
  学长:“中午一起吃吧,我请大家。”说是要请大家,看的人却是Ivory.
  学姐:“好耶~~耶~~耶~~”
  “我不饿,你们去吃吧……”
  学长:“这个……要不要我帮你带便当呀?”他钉子碰得还真快。
  “不了,谢谢。”
  学姐:“一起来嘛……”她抓着Ivory.
  “真的不饿嘛。”
  学姐:“Sam ,要不要一起来吃哇?”
  我回过头,指着鼓鼓的背包:“里面有麵包了耶。”
  学姐:“那我们先走啰~~”拉着长长的尾音,趁人不备,又吐了我一根舌头。
  学长学姐一起出去,咶咶咶的嬉闹声愈来愈远。
  “你在生我气气吗?”我回头看了Ivory 一下。
  只见她蹑走蹑脚的走过来,一把将我抱住,吻了我一下“傻孩子,人多不方便嘛……”
  人前人后,Ivory 的变化真大。
  她坐在我大腿上,两手勾着我的脖子“Sam ……我有想你唷……”
  “我也有哇……”忙着亲回去,被她小小的刮了一下脸颊。
  “和你说一件事,别生气气唷……”
  “什么事?说吧……”我搂着她的腰。
  “在学校我不想被人知道有交男朋友唷……”
  “噢?为什么?”
  “就是不想嘛!”
  “啧……有别的男朋友吼?”
  “不啦,”她很严肃的看着我:“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
  我歪着脑袋想想,也对,她只有女朋友。又想一想,自己竟然是她第一个男友,不禁有点得意。再想一想,那她之前失身……难得真的是被迫的?愈想心愈乱。
  “你在想什么?”
  “没事,在想你漂漂说……”
  “骗人!”脑袋被敲了一下。
  “嘻……”换我吐了根舌头。
  “那……你要答应我,不可以找别的女人……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突然想到Lesbi ,不知她在英国过的可好?抽了一口凉气“放心,放心……
  你那么漂亮,哪个女人比的上你呐……“我说的有点心虚。
  “知道就好!”
  “那日后我若在学校遇见你和别人走在一起,我就大老远的躲掉好啰。”
  两人拉拉杂杂的说了半天话,在她脸上亲了一整片口水之后,听到脚步声,两人才匆匆的又装做没事,自各坐回位子上去。
  学长学姐买了便当回来,四个人在实验室里吃着。有学姐在的地方,是不会有冷场的。
  我开始在思考与心爱的两个女人之间的未来。原本实在想放弃Lesbi ,只守着Ivory 一个人,但又割舍不下Lesbi.现在竟然Ivory 又说在学校不能公开恋情
  ,显然她也担心被Lesbi 知道。
  说句实话,脚踏两条船有违良心;但换个角度想想,她们两个还不是各自踏着另一条船,我可没亏待到她们呐。既然她们又要隐藏对我的恋情,好像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被抓包的样子。
  就算被抓包,她们两人应该也很好商量的。
  我愈想愈得意,似乎成功在望,嘴角浮起了满意的笑容。
  <21>
  “原来大家躲在这里呀。”门外响起宏亮的声音。
  学姐:“小强强~~你也来参一脚呗,吃了没呀~~”圆脸学姐的尾音有够吓人的。
  一个黝黑健壮的男生走进来,手上拿着网球拍,脸上滴着汗珠。
  强:“嗨~~”他笑着向学姐打了个招呼,“雯雯你也在呀~~”他向Ivory挥了挥手。
  Ivory 的名字里有个“雯”字,但我平常叫她都没叫的那么亲密。听到有人这样叫,马上醋桶子就满了出来。
  “嗨~~”Ivory ,不不不,该说是雯雯(要是叫的没别人亲热,我就吃亏大了),竟然对他挥了挥手。天呐!冰山美人的冰块掉了一角下来。
  趁人不注意时,我偷偷的向雯雯比个鬼脸,嘴巴比了个“雯雯”的嘴形。方才在自夸理论作曲的学长,见到他时竟也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学长:“瞧你把汗臭味都带了进来。”
  学姐假装深吸一口气:“没关系,很好闻~~很好闻~~”少女漫画中的迷矇双眼,再度浮现。
  强:“真不好意思,我去换个衣服好了。”
  连换衣服也要对着雯雯说,天呐!
  雯:“算了吧,没差。”
  学长眼中泛出忌妒的光芒,学姐的眼神更加迷矇。
  别说学长,我也恨得牙痒痒。最讨厌这种靠脸吃饭的,虚有其表,骗死美眉不偿命。
  於是五个人在实验室里混了一个下午。圆脸学姐看到那运动形小帅哥,哈得要死。咱们三个男人之间,则比着谁家酿出来的醋比较酸。到了傍晚,大家又起哄要一起吃晚餐。只剩我在赌气,一个人留在实验室里啃麵包。
  四个人才出门,雯雯就溜回来,然后悄悄的叫我要乖,别喝太多醋,对胃肠不好,顺便亲了我一下才离开实验室。
  也许是自己觉得她太漂亮,总是会不放心。但也庆幸她对男生都蛮冷淡的,或许就是这样,我才能好死不死的追到她。
  过了半小时,雯雯独自回来,还帮我带了一根鸡腿,真是蛮窝心的。
  “你在喝醋醋啊?”她坐在我腿上。
  “呃……是有一点耶。”把头埋在她身上,有点不好意思。
  “和你说唷,不论其它男人怎样,你就是特别。是那种刚看到很平凡,相处久了却会闪闪发光的人。”
  “我有吗?看不出来耶。”
  “真是这样子的,所以你就不要太没自信心啰。我喜欢的是那自信的Sam ,是那陪我一起弹琴的Sam ……”
  被她说得那么好,害我脸都红了,幸亏躲在她胸前,谁都没看到。
  “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唷!不只是长相,而是那种……那种让人怜爱的感觉,那种一起弹琴时,心贴着心的感觉。”
  “喜欢看你弹琴的样子,喜欢……”她用唇封住了我多话的嘴。
  俏皮的被她亲亲之后,两人商量了一下,打算暑假剩下的时间,每天晚上陪她去打工。一方面是可以当她的备援,以免有些客人点到她没听过的曲子时,我可以代她上阵一下;另一方面,则是会担心她的安全,自愿天天陪她。
  帮她代弹几次琴之后,酒店老闆索性要咱们两人,合起来轮两个小时的班,於是我也开始有了额外的收入。可惜在那种男客居多的场合,我的小费永远拿的比雯雯少一截。
  由於咱们晚上要打工,所以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在琴房弹琴玩亲亲。倒是她常常一面弹琴,一面款款的看着我,像是特别弹给我听的一样。在那昏黄的灯光下,穿着美美的小礼服,听着她为我弹琴,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我也一样,没有客人点歌时,就会想一些特别的曲目,很幸福弹给雯雯听,告诉她我那一天的心情。无意间的四目交投,都彷彿会放出爱情的火花。
  白天的时候,两人就待在实验室里忙专案,偶尔和一些同学们串串门子,日子倒也逍遥而快乐。
  Lesbi 依旧不时打电话到实验室给雯雯,我则会利用晚上回宿舍洗澡的时间
  ,顺便接一下Lesbi 的电话。
  刚开始的时候,雯雯和Lesbi 说话的语气还会有点心虚。隔了几天之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照样在我面前和她撒娇,十分亲密。所以我无法猜测,她倒底在想些什么。不晓得她是打算维持三角关系,还是想在我和Lesbi 当中选择一人。
  很快的过了半个月,口袋塞饱饱的,赚了小小的一笔银子。见到一堆苍蝇黏着雯雯时,已经没有那么爱吃醋,两人之间感情愈来愈好。趁着Lesbi 快回国时
  ,俩人研究了一下,打算找个时间,一起去渡假。
  原本我算算经费,两个人应该有钱去东南亚玩一趟,但雯雯不大愿意,一直吵着要去花莲。她说那儿的海景比较漂亮,她爱死那边了,而且有个地方一定要带我去瞧瞧。
  两人租了一台车,一面玩一面开过去。由於我没驾照,多半时间都是她在开车……我只负责蹲在旁边,呆呆的看着她,陪她说说话儿,或是看看风景。
  花东海景,真的是漂亮。尤其与心爱的人一起出去,滋味更是不同。两人一路嘻笑着玩到了花莲,投宿中信饭店。在出发之前,雯雯就已经先预约过。她说中信有些房间,能够看到太平洋,风景十分秀丽。她特别预约顶楼的一个边间,听说是饭店里景观最好的房间。
  他们客房服务项目里面,宵夜可以点餐,其中一定要嚐嚐猪排麵,保証吃了还想再吃。听她口沫横飞的吹牛了半天,人还没到,心思却早就飞去饭店房间里了。花莲市区道路又小又弯。没料着雯雯却一下子就找着了饭店。我扛着行李,牵着雯雯,步入饭店。在场的其它的房客,与应门的服务生,不论男女,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让我十分得意,走起路来飘然有风。
  步入房间,给人的第一印象,十分雅緻,并不会很豪华,但颇为乾净。
  我到门口塞了一百块小费,给带房的服务生。关上房门,回到属於两个人的宁静世界。
  此时雯雯已站在窗前。我走上前去,站在她旁边。看出窗外,是一大片深蓝色的海洋,三三两两的货轮,静静的躺着上面,像极了一幅画。微风袭来,寸寸青丝,拂过面前。
  “Sam ……”她勾着我肩膀,傻傻的看着我,不知想些什么。
  “嗯?”
  “你爱我吗?”
  “我爱你。”
  “愿不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
  “当然可以啰,油锅我也陪你去。”
  收好行李之后,雯雯开着车载我出去,在市区买了些水果零食。她的心情似乎很好很好,路过花店时,一直嚷着花朵好美。我买了一大束给她。
  她似乎对花莲的路途很熟,弯来弯去的开到了海边的小山坡上。沿路景色极美,可惜路边许多新坟旧塚,有煞风景。
  台湾就是这个样子,风景好的地方,不是盖了难看的观光乐园,就是住满了好兄弟,看了心里不爽也不能乱说话。万一好兄弟半夜找我玩亲亲,似乎有点吓人。
  在一个依山傍海的地方,雯雯把车停下,牵着我一起走出去。山边小路多,我还不时提醒她,不要踩到草边可爱的小动物。看起来虽然很可爱,但有的被它们亲一口,就得住院吊点滴。
  不一会儿,走到一个面海的小空地,两人一起静静的站着,看着大海。
  “Sam ……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傻丫头,我也好爱好爱你呢!”
  她沉思了一段时间。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哥欠下赌债之后,有没把我卖掉吧?”
  我点点头:“若是提它会难过,就把它当成是你的秘密吧……我不知道没关系。”
  “嗯,我哥欠下赌债之后,还不出钱来,被地下钱庄追讨。钱庄催债的人,就要我哥,把我拿去当扺押来还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哭着跑去找妈妈想办法。没想到……妈妈听到这件事之后,原本癌症复发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住进了医院。”
  “我对不起妈妈,不该让她知道这件事的。”她眼睛又红了。
  “没关系的……”我拍拍她的背,然后轻轻搂着她。
  “结果……妈妈……还是撑不过去……就……”眼泪若雨般下:“可恶的哥哥,妈往生了也没孝心,把妈妈死后的寿险金,全都拿去还赌债。所以……我就逃过一劫……”
  啊……原来是这样子。
  “但是,钱都拿走了,妈妈的愿望也没法子达成了……她喜欢海,住院时曾听她提过,死后希望葬在像这样的海边……所以……我才会去酒店打工……”
  “我瞭解了,我会好好爱你,直到永远永远……”
  她慢慢转身,把手上的鲜花与水果,放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她很严肃的看着我,森森然。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22>
  “不会搞外遇?不会脚踏两条船?不会花钱找妓女?”她嘟着嘴说着。
  “放心放心……当然不会……”我点点头,一个不留神,却想到了Lesbi.
  回到饭店已是傍晚,肚子咕咕的叫着。
  “要不要先吃一点再上去?”
  “也好。”
  我牵着她的手,抱着一大束花,走进了一楼的餐厅,路过之处,旁人无不侧目。
  两人分坐已定,各自点了餐,我还多要了一份红酒。她言笑晏晏,显得极为开心。雯雯长得极美,笑起来十分让人心动,几杯红酒下肚之后,脸上泛起了红晕,更添些许娇艳。
  想起以前在酒店的情景,那时高不可攀又遥不可及的女人,现在竟坐在我面前……世界上的事情,真是难以预料。
  用餐完毕之后,拿着喝剩的红酒,两个人手牵着手回到房间。也许是开车累了,她进门之后就躺在床上休息。
  平常谦都在宿舍打电动,雯雯不方便过来;她住女生宿舍,我也进不去。学校里的平台琴,变成两人唯一有机会,能躺在一起的地方。一个多月下来,琴盖已被震松掉,琴弦也沾到一些奇怪的液体,恐怕是需要大修了。最后一次弹那台琴的时候,琴音听来倒有点像女子的呻吟。
  幻想一下,哪天某大钢琴家来演奏的情景。天呐!佩特拉卡的情诗,莫名奇妙的变成了淫诗。
  好邪恶。
  我把红酒和那一大束鲜花放好,躺在她的旁边。这是认识以来,第一次有机会,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我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
  “你累了啊?”我看她很疲惫的样子。
  “有一点……”她揉着眼睛:“开了一天车子说……”
  “那我帮你放个水,洗个澎澎好不?”
  “嗯嗯。”她点点头。
  我拿了条毛巾到浴室,先用热水泡了一下,拿去让她擦个脸。回到浴室,用肥皂清洗了一下浴缸,才放水下去。
  忙了半天,头上冒着汗,热得半死。走出浴室时,差点与她撞个满怀,把我吓了一大跳。不过真正让我吓到的,不是差点撞到人,而是她已一丝不挂。
  以前虽有与她裸裎相见,但都是在那阴暗的演奏厅,只能靠着微弱的月光,一窥她的身体。这是第一次,在灯光下看到她那完美的身躯,依旧让人摒息。
  “瞧你吓成这样,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啦?”她笑着帮我擦掉头上汗珠。
  “帮个忙儿,都嘛被你吓得说。”
  “唷,那我穿衣服回去好了。”她嘟着嘴说着,假装生气,模样十分可爱。
  “不必不必,脱都脱了,怎能让你轻易穿上!”对她扮了个鬼脸,搂着腰走进浴室,才转身回到卧房,准备更衣。
  传来阵阵水声,雯雯打开了莲蓬头,在浴缸外面沖着澡,打算洗乾净了才要泡到浴缸去。
  脱下衣服时,某个不争气的地方,早已立正站好,害我羞得要死。两手摀着它,头低低的,很可怜的,像做贼一样的溜进浴室。
  她回过头来,看到我的笨样,笑得弯下腰来,拿着莲蓬头,往我身上拼命沖
  水……
  “笨Sam ,色得要死……”
  “我也不是故意的说,它自己不乖的嘛!”我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Sam ……”她羞答答的说着,眨着大大的眼睛:“能不能……借我偷看一下?”
  “什么时候还?”我笑着问她。
  “待会儿还啰!”她慢慢蹲下身来,看着我那立正站好的地方,“好可爱唷……怎么男生的会长这样子?”她伸手捏了它一下,一阵麻痒传来,立正得更直了一些。
  “男生都长这样子的哇,你没看过呐?”
  “呃……没看过真的嘛……”
  她看得很专心的样子,拿起手来量一下,“哗,八度音!”吐了根舌头。
  “呃,八度音我也不晓得算长算短说,没和人家比过。”被她拿手指比划了半天,那儿愈来愈不听话,胀得鼓鼓的。
  “羞羞脸……”她拿起沐浴乳,涂了上去,用整个手掌握着,轻轻的前后搓
  洗着……
  “啊……”阵阵酥滑袭来,竟是前所未有的感受。情欲被她熊熊挑起,几乎超过了忍耐极限。
  眼见再让她耗下去,到时万一太早就撑不住,怕会被她耻笑,连忙把她拉起来,“光你在洗,不大公平吧!”我笑吟吟地拿起沐浴乳来,沾在手上,眼睛往她相对应的地方瞄过去。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哇~~”
  我把手往下一伸,她整个人酥软在我身上,“好坏唷……”她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却往那育孕着神秘情欲的小荳子摸过去,“噢……”只剩下喘息的声音。
  雯雯整个人酥软在我身上,站也站不住,被我扶到浴缸里去。
  她脸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的,美艳中透着娇羞,躺在水里,弯弯的伸着手臂出来,“抱抱……”她撒娇的说着。眼神像是会说话似的,泛着浓浓爱意。
  我踏进水里,跪在她修长的双腿之间,缓缓的俯身下去,扰起阵阵水流。长发飘过,忽隐忽现的停在酥胸之上;暖暖的热水,粉红了她雪白的身体。
  那是我的女人,美丽动人,又有着水晶般透明情感的女人。看着她会让人整颗心都热烘烘的,沉浸在幸福里。
  我用手支撑着重量,怕压在她身上,会让她感到疲累。她用两手勾着我的脖子,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一起,我亲了她嫩红的嘴唇一下。
  “喜欢你……”四片热唇交织着:“我也喜欢你……”
  热吻,由轻柔到狂烈,由嘴唇到身体。不知不觉中,两个人的身上,留下了对方深情的印记。
  情欲悄悄的在体内堆积着,她的嘴唇红嫩而潮湿,气息沉重而短促,有力的手指,像钳子般的紧紧抓在我的身上。
  她张开了眼睛,那神采,是柔、是媚、是娇羞,炽热中荡漾着意乱情迷。蓦然觉得背后传来阵阵温柔的推力,她紧抱着我,想要释放那无尽的情欲。
  我轻舞着爱欲的彩笔,放在她嫩滑的画布上,柔柔地写下爱情的诗句。
  彩笔拂过画布上那情欲的裂缝时,她颤抖着身体,不时发出阵阵低吟。神秘的裂缝,一缕一缕地涌出属於她的私密水彩,引诱着笔尖,一点一点地没入缝隙里。
  “啊……”她发出了沉重的气音。私密的甬道,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吞噬着情欲的彩笔。
  她的双腿,紧紧的勾着我的大腿,八度音的长度,进入她身体的最深处。那种感觉,好像可以直通到她心底一般,一层层的裹住了我。
  甬道里紧密的皱折,温润而有弹性,在每次的摩擦之间,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浓浓的情欲,却蕴含着深奥的情意,是那种与心爱的人结合时,才能感受到的情意。
  我喜欢与她做爱,享受那只属於两个人之间的私密情意。虽然对一个男人来说,与美丽大方的女生,几乎都能做爱;但唯有与心爱的人做,才不会在高潮过后,只留下无尽的空虚。
  “Sam ……”一阵高亢的呻吟,打乱了我的思绪,她很紧张似的轻拍着我的背,无言的催促着我加快速度。
  终於,她弓起身体,手指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一阵抽搐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我看着她,火般红的脸颊,竟是如此让人着迷。两人轻轻抱着,久久不肯离
  去……
  直到那潮水般的悸动,渐渐消退之后,才离开浴缸,擦乾身体。雯雯走去行李包旁边,想要拿出新的衣服换上。
  “先别穿了……”我由后面抱着她,在她耳边小小声的说着。
  “为什么?”她转过身来。
  “我……只是想多看一下嘛!”
  “色Sam ,不会又想趁机偷吃豆腐吧!”脑袋被她轻轻的敲了一下。
  “拜託嘛……”抓着她的手臂摇了半天,她才嘟着嘴走回床上。
  我把枕头扶起来,靠在上面,由后面抱着她坐着,让自己的脖子,靠在她细长的颈子上,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感受着那份温暖。雯雯闭着眼睛,不知想些什么。她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张开了眼睛看着我,眼神像是会看穿人似的。
  “Sam ……你交过几个女朋友?”她摸摸我的脸颊,小小声的问着。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头脑一片茫然。
  “你说嘛……”她撒娇的摇着我的肩膀:“和几个人做过嘛?”
  “你说嘛……你说嘛……你说嘛……”她厥着嘴儿。
  “我……”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说,不断的想该怎么办才好。
  “Sam ……我只是想知道……”她轻轻说着:“Sam ……我好忌妒她们……
  Sam ……告诉我嘛……Sam ……不要怪我煞风景,我真的好爱你……Sam …
  …“
  我胡思乱想着,从来没料到,她竟然会问这么尖锐的问题。我只知道,不论怎样,绝对不可以招出Lesbi ,否则问题一定会变的很严重。
  “我只和两个人做过……”说得有一点点心虚。
  “哪两个?”她有点不置可否的问着。
  “一个是小红,以前酒店工作时,你也认识的。”
  “她呀……有一点印象说……”
  “另一个就是你了。”
  “真的?”
  我点点头。
  “那,你爱不爱小红?”
  我摇摇头。
  “那,为什么要和她做?”
  “我也不是故意的要做的嘛,你知道那时当少爷,多少都要陪客人喝个一两杯的嘛!”
  “然后呢?”
  “你也晓得万一小姐们喝醉,都嘛是要咱们当少爷的,顺路载回去的呀。”
  “嗯?”
  “有一次载她回去时,她喝太多爬不上楼梯,我就扶着她上楼,不小心就进到她房间去啰。那一次我酒也喝了不少,所以……一个不小心就……”
  “就和她上了床?”她的眼神变的得锐利。
  “是哇,对不起嘛……”
  “那后来呢?还有没有第二第三次呀?”她有点气鼓鼓的问着。
  “后来……还是有过几次啦……”
  “啍!”她脸臭臭的,好像有点喝醋。
  “别生气嘛,那时候我也没有女友哇!然后又年纪小,难免会有些生理需求嘛!”
  “唷~~生理需求嘛……啧啧……”她拿起手指刮了刮我的脸颊。
  我一脸诚恳老实的样子看着她。至於Lesbi 的事,那当然打死也不能说,做梦也不能说,被人下了迷药也不能说!
  “那,你会全心全意待我吗?”她的眼神又变得柔和,像是在撒娇似的。
  “我会的……”其实我并不怪她,所有的女人,都想独佔她心爱的男人。也几乎所有的女人,都会问她心爱的男人,和几个女人做过。
  她笑得好开心,像春天花海般灿烂。
  不晓得她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一阵红晕。
  “Sam ……”她勾着我的脖子,把头靠在我耳朵旁边。
  “嗯?”
  “你和我说唷,和谁爱爱比较舒服?”
  “当然是你啰!”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就这么简单?”她一脸不大相信的样子。
  “其实男人是种很简单的动物,一个洞洞钻进去,动一动,射精就是个几秒钟的快感罢了。唯一有差别的,就是喜不喜欢那个女生啰……心理上的感觉,远超过生理上的差异。”
  “嗯……”她若有所悟的样子:“Sam ……和你在一起时,我只属於你一个人……”她温柔的抚摸着我,很专注的看着我。那眼神,好深情:“Sam ……我很怕失去你……我很怕,自己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会玩弄我的感情。”
  “可怜的丫头,”我摸摸她的头发:“我不会抛弃你的……真的!”
  “万一我变丑了呢?”
  “你不会变丑的啦!”
  “但总有一天会老的嘛,到时候就丑啰!”她很哀怨的看着我。
  “到时候我也老啰,也丑啰,大家就扯平啰!”我笑嘻嘻的哄着她。
  “Sam ……我会为你穿上美美的衣服,为你擦上香香的香水……我要你永远爱我。”
  “雯……”我亲了她一下。那一瞬间,彷彿拥有全世界。
  渡假回去的路上,我一直胡思乱想着。或许是太久没见着Lesbi ,也或许是被雯雯所感动,有点想和Lesbi 提分手,只专心在雯雯一个人身上。但又怕那样做会太冒险,万一雯雯日后爱上别的女生或男生,我到时就一条鱼都没有了。换个角度想想,若是和雯雯提拆夥,她可能一辈子都会记恨所有的男生。而且我很怕看到女生哭,不论选择谁,必定会有一边受伤。这两个心爱的女生,并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要我提分手,好困难。
  想了半天,反正大家研二都很忙,维持现状也许能拖过毕业,那就有机会一直脚踏两条船下去。若是被抓包,两条船里要保住一条不翻掉,似乎还办的到。
  更何况,万一她们两人,也想维持一个男友一个女友的关系,说不定我正好可以从中获利。换个角度想想,她们那么漂亮,很容易被其它人追走,到时我至少还能留一个下来。
  幸好是读理工科出身,用机率论推导了半天,觉得脚踏两条船,应该是期望值最高的选择,就算王见王,也是以后的事儿。而且她们之间交情那么好,要是肯两女共事一夫……天呐!真是美满而幸福的人生!想到此处,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不禁有些得意。花东海岸看在眼中,又多美丽了几分。唉!谁要我命那么好呢!有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友在旁边,就算在学校会被男人追杀,我也愿意。
  回到宿舍,推门进去,谦依旧在电脑桌前打着电动,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嗒嗒”响着,吹来阵阵热风。
  “好久不见,近况可好哇?”
  谦:“你回来啦!日子还不是差不多、差不多,倒是你家的女友常打电话来咧!”
  “她有没说什么?”
  谦:“没耶,只有问你回来没有啦!”
  “噢噢……酱子呐,有瞭有瞭. 那你怎说的咧?”原本出门前忘了和Lesbi说要失踪几天,有点失策。
  谦:“说你回台北家里了哇!”他转过身来,汗衫拉到了上腹,露出一截肚皮。成天坐在电脑桌前,使得他肚子微凸,皮肤比学里校大多数的女生还要白。
  谦:“你不是和我说要回台北家里吗?怎么你家人还要打电话来问你的下落呀?”
  “唉哟!原本我要回家的嘛,后来朋友找我,就去他家鬼混打麻将了啦!”
  幸亏反应机灵,万一说溜嘴可不大妙。
  谦:“原来是这样子。”
  我呼了口大气,应该是平安无事,没穿帮也没被抓包。
  “咦,有和圆脸学姐出去玩耍子吗?”我笑嘻嘻的问着,一脸八卦。
  谦:“她都不打电话来,哪有可能出去玩。”
  “你不会打过去呀?笨得要死说。”
  谦:“呃……电动我会打,电话就不会了啦。”他装着一脸悽苦的表情。
  电话铃声响起,我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过去接。
  “喂,请找哪一位?”
  “Sam ~~有没有想我呀~~”电话一端传来Lesbi 撒娇的声音。
  “呜呜~~想死你了说~~”我一面假哭,一面把长长的电话线拉到床上,躺着和她说话儿。
  谦回过头来扮个鬼脸:“噢!我爱你~~噢!噢!噢!”
  “谁在旁边乱叫呀?”
  “就是那个死老谦啦!”我用手比了个“凸”字。
  “唉哟,竟然有灯塔在……”
  “大老谦,你不是要去所里写报告的咩?”我摀着电话对谦说着,挤眉弄眼的想要他暂且回避一下。
  谦:“好啦好啦,不偷听你们聊限制级的啦……”他站起身,拉好衣服,把白嫩嫩的肚皮藏到衣服里去。
  “呃……老谦要出去了啦。”我对电话说着。
  谦:“我。去。洗。澡。啰~~”他远远的对着电话筒喊着,一面对我比了个“凸”字。
  “呵,老谦被你赶走了吼?真坏呐。”她在电话另一端笑的好开心,像是晴朗无云的好天气。
  谦抱着衣服脸盆离开房间,只剩下老旧风扇嘈杂的声音,在房间里“喀喀”
  作响。
  “我跟你说,房东太太的那只小胖狗,坐在我旁边唷……牠一定是爱上我了耶,每天都跟我跑进跑去的耶……来……叫哥哥……”
  “呵……你得和牠说英文啦,不然牠怎么听的懂哇!”Lesbi 就是有着莫名的魔力,听到她的声音,就会让人心情开朗起来。
  “偷偷告诉你唷,那只小公狗很色耶,每天都找我挤一张床,看到牠就想到你那张色脸……”
  “哇咧,我倒变成狗啦!”
  “嗯咩,你才知道呀……而且我后来都叫牠Sam 耶,牠还会乖乖跑过来唷!
  “
  天呐!我拿起笔记本抄一抄,以后家里不能养狗……尤其是公的。
  “可恶的丫头……”
  “ㄌㄩㄝ~~”想必她又吐了根舌头,那个模样儿,一定又俏皮又可爱。
  两个人拉拉杂杂的,鬼扯了一堆不营养的话题,我却在她的魔力之下,愈来愈想念她。聊到后来实在想上厕所想疯了,才勉强挂掉电话。
  好久没见着她,不知道她胖了?瘦了?有没有注意饮食?突然发现,我好想她。
  憋了好大的一泡尿,终於得到解放,真令人身心舒畅。上完厕所之后,在旁边阳台抽了一根烟,才回到房间。赫然发现桌上多了瓶万金油,下面压了一张小纸条:“Sam ,把你脖子上的草莓园整理一下吧!谦。”
  可恶!真是气死人了!
  第二天一早,才到雯雯的实验室门外,就听到圆脸学姐与学长的声音。
  学姐:“吓死人了嘛~~天呐~~杀了我吧……”
  学长:“别说你啦,我也被吓到呢!”
  我推门进去,“什么事?什么事?”四面张望了一下。
  学姐:“Sam ……”她眨着眼睛,指着雯雯,我仔细的看了一下。
  “天呐!别吓我……”我上下打量着雯雯,她竟然穿了一件橘色无肩的小可爱,与一件橘色的窄短裙,修长的两腿交叉着,斜斜的坐在椅子上。长发放了下来,半掩着胸部,漂亮的乳沟若隐若现,性感极了。想像着她走在校园路上的样子,铁定会有男生为了看她而跌到水沟里去。
  “Sam ,好看吗?”雯雯很开心的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说不出话来。
  学姐:“你要害那些臭男生做春梦呐?唉~~借我摸一把来~~”她站在雯雯旁边,往她胸前虚晃着要捏下去。
  学长:“哇!!限制级!”
  两个女人拉拉扯扯了半天,圆脸学姐好像发现了宝物一样,突然跑到我前面来。
  学姐:“你说~~你说~~你这死没良心的,那两粒草莓哪儿来的哇~~”
  她的笑容,充满着八卦。
  真糟糕,忘了擦万金油,又忘了贴胶布,竟然带着两粒草莓到实验室,真是失策。
  学长:“哇哈哈,你长这个模样,还有谁会去种草莓呀……笑死人了。”学长大人笑得花枝乱颤的。
  雯:“我种的!”她似笑非笑的说着。
  “哇哈哈~~”学姐笑得弯下腰来,差点没在地上打滚。学长大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眼泪都掉了出来,“天呐,Ivory 竟然会说笑话……”拉着学姐两人,笑
  倒在地上……
  我凉了半截,她原本不是打算要保密的?我看着她,笑容却僵在脸上。
  雯:“我没说笑话呀。”她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像觉得他们笑倒在地上,是件很奇怪的事一样。
  学姐:“Sam 这小子,和你站在一起,像话吗?”她忙着把我推到雯雯旁边去,然后和学长两人站的远远的,歪着脑袋,研究我和雯雯看起来搭不搭调。
  学长:“看起来实在不大合耶……”
  真奇怪,难道他站在她旁边又会很合吗,我实在看不出来。
  雯:“真的嘛!”她拉着我的手:“Sam 是我男朋友唷!”
  学长和学姐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又看看雯雯,一脸无法置信的样子。
  雯雯转过头来对着我:“Sam ,你不是最喜欢看女生穿短裙的?今天人家穿得漂不漂亮?”
  “很漂亮说……”我还在惊魂未定的状态。
  学姐:“唉唷唉唷……我还是别当灯泡啦!”
  学长点着头:“嗯嗯……我也别当灯塔了……”扶着学姐走出实验室。走廊上不时传来“天呐~~”、“怎么可能~~”的呼喊声。
  雯雯走到门边,轻轻的把门关上,转身回来。
  “Sam ,”她笑得好开心,“我们公开恋情好不好?”把手圈在我脖子上。
  “好……好哇……”我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你怎么了嘛?不开心呐?”
  “被你吓的哇。”惨了,真的代志大条,我也不晓得该怎么收摊才好。
  “嘻……人家穿的好不好看?”
  “真的很性感耶,你要害学校男生走路撞电线桿呀?”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真的耶,早上真的有男生一直看我,然后骑脚踏车撞到电线桿子说。”
  “好笨的男生,谁要他乱看,遭天谴唷……”我刮了刮她脸颊。
  “你如果喜欢的话,我就天天穿给你看。”
  “嗯嗯……我要买保险啰~~”
  “干嘛?”
  “万一我被那些臭男生追杀怎么办哇?”
  “追杀你干嘛?”
  “我把杀掉,才有机会追你呀!”
  被她敲了一下。
  “Sam ……过两天我到你家去好不好?”
  “我家?”
  “对呀,去看看你爸妈呀!”
  “好不好嘛……”她拉着我的手,一面摇一面撒娇的说着。
  “好哇……当然好啰……”
  她很开心的对我又抱又吻,我却开始担心Lesbi 这边,不知该如何善后。偷偷的拉开她的小可爱,往里面瞧了一下:“哇!红色的!”
  “老是穿黑色的怕你会看腻嘛……偷偷和你说,小裤裤也是红色的唷!”
  噢!我的鼻血。
  过完缠绵悱恻的一天,回到宿舍时心里七上八下的。原本做着想要脚踏两条船的清秋大梦,见着雯雯这个样子之后,势必得和Lesbi 拆夥。一个不留神,美梦铁定会变成一场恶梦。
  谦依旧闷不吭声的打着电动,晾着白嫩嫩的肚皮,一句话都不说。
  “咦,怎都没话儿?”
  谦:“老Sam ,你太不够朋友了吧!”
  “啊?怎啦?”
  谦:“你脖子上的草莓印,是小雯种的吧?”
  “你怎么知道?”
  谦:“小雯她学姐打电话来和我说的呀。”
  “这……”学校的八卦,传的速度简直比光速还要快。
  谦:“你原本不是要把她介绍给我的?怎自己先把上了?”
  “唉……我也不是故意的哇!”
  谦:“自己都有女友了,也不安份一点……”他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
  “老谦,对不起嘛!”
  谦:“算了算了……”他挥了挥手。
  谦:“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哇?”他按下电脑的暂停键,回过头来。
  “小雯想要公开恋情,我怕Lesbi 知道之后,会很糟糕。”
  谦:“那就不要公开哇,还不简单!”他的头脑还真不是普通简单。
  “我哪有办法呀,她不但想公开,还打算到我家做客咧,藏也藏不住。”
  谦:“那你就要和Lesbi 拆夥啰?”
  “我……看来也只能这样子了哇!”
  谦:“你实在很花耶,就是有你这种人,才害我没女朋友的。”他一脸哀怨的看着我:“大哥,求求您,分我一个吧~~您用剩的也好~~求求您了~~”
  “哇咧,别那么没志气好不好……我恐怕是凶多吉少啰。万一让Lesbi 知道
  ,她又跑去找小雯说,那我不是正好完蛋。“
  谦:“所以就要小雯别公开嘛。”
  “哪有办法……”我两手一摊,连我都想不出办法,他这没经验的,只怕想出来的花样更不牢靠。
  谦:“就说怕闲言闲语呀,怕同学耻笑呀,怕被她学长追杀呀。真的要找理由,哪怕找不着!”
  “呃……”想一想,似乎还真有点道理。
  谦:“反正你就赖帐说你不喜欢被人看八卦嘛。”
  “嗯嗯……也对也对。”反正去试一下,这理由虽然牵强,但试一下也好。
  就算失败,毕竟也试过了。突然想到她以前说过不想公开恋情,这回换我不想公开,正好大家扯平。
  愉快的假期,很快就要结束,暑假已接近了尾声。接着就要准备缴交毕业论文的写作大纲,以及研究计划。
  与雯雯进行的专案,也接近完工,双方教授对於本次密切的合作,感到非常满意。话说回来,都合作到床上去了,怎能说不密切?
  在我忐忑不安的心情中,Lesbi 即将回国。眼见雯雯又想公开恋情,不晓得给Lesbi 知道这件事会怎样?心里十分担忧,又想不出办法,只好照着谦的建议
  ,硬着头皮去找雯雯,看能不能暂缓公开恋情一事。
  我走到她实验室,推门进去,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她回头见到我,脸上绽放着甜美的笑容。
  “Sam ……你怎来啦?”她侧身坐着,伸着两手要我抱她。
  “想你呀。”我走上前去,抱了她一下。
  “我也想你。”
  我拉了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对了,我和你说,我想……先别公开咱们在交往的事情好不?”
  “噢?为什么呢?”
  “你呐,太漂亮了,万一传了出去,可能我们所里会大闹八卦,这样子我难做人说。”
  “你怕人家说闲话吗?”
  我点点头:“是呀,都快毕业了,不想成天被八卦烦恼。而且到时候与陈老师或张老师见面时,会很尴尬说。”
  “啊!差点忘了,你们陈老师八卦的要命。”
  “对呀对呀。”我点点头:“被他八卦到还得了,我还想活着毕业呐!”
  “嗯,好嘛,都依你嘛。那么,哪一天去你家呢?”
  “OK,就选一天大家都有空的时候,到我家亮个相啰。”我松了一口气,很高兴的亲了她脸颊一下,热热的、软软的,好舒服。
  与她商议已定,公开恋情的事情,算是暂时缓了下来。打算等Lesbi 一回国
  ,马上找时间说一下,我和雯雯已经变成一对,希望她能够原谅。但又暗自希望,Lesbi 最好舍不得雯雯,也舍不得我。她若同意的话,说不定可找她合作,那真是个幸福而美丽的情景呀!
  想要去机场接Lesbi ,但回国的航班是清晨两点,而且她爸会找司机载她回学校,所以叫我不必过去。我直到当天晚上才见到她。踏进她宿舍,又闻到熟悉的烟味。两个月没见到人,消瘦了一点,头发长了一些,更添几许妩媚。
  “有没有想念我哇?”她跑上来抱着我,眼神充满着久别之后的喜悦。
  “我真的很想念你呢!”
  “你好坏,想死人家了说。”突然觉得脖子湿湿的,她竟然哭了。
  “笨丫头,哭什么哇?”我用手背帮她擦了擦眼泪。
  她嘟着嘴:“人家想你嘛……两个月好久唷……”又哭又笑的,像极了小孩子:“和你说唷,人家一出国就生病病了呢……”
  “呃?怎没听你在说?”
  “人家生了种叫相思病的怪病唷,无药可医耶,好可怜好可怜唷!”
  “唉~~想你家女友想出病来了吼,真可怜呐……”我往她脸上刮了刮。
  “哇呜~~才不啦!分明都是被你害的说……欺负人家啦……”脑袋被她拍了一下。
  “好嘛好嘛,不闹你……”我笑嘻嘻的说着。
  被她撒娇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先吃个颗糖糖来。”她拿起桌上一包糖果,牵着我坐到床上去。
  我拿起一颗糖,剥下它精美的包装纸,享受着那甜丝丝的美味。
  “对啦,我有带礼物给你耶……”她蹦蹦跳跳的跑去打开包包,拿了一个漂亮的小盒子出来。
  拆开一看,里面装了一只古董造型打火机,其中一面刻着小小的两行字:
  “给最爱”
  “瑶”
  “铿”的一声,我打开了盖子,点着一根烟。这打火机,显然要值不少钱,有着湛蓝色的漆底,与精细的雕工,应该是手工制品。
  “谢谢……真的好喜欢它唷!”我抱着瑶瑶,亲了一下。她毕竟是爱我的,才会想到要帮我带那么贵重的礼物回国。
  两人依偎着躺在床上,听她兴高采烈的说着游学的事情。久别后的重逢,让我再度享受到与她相处的快乐时光。那遥远却又温暖而熟悉的快乐时光,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想到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惊艳,想到和她烤肉钓鱼偷看人做爱;想到汽车旅馆的那一夜,想到我是那么卑劣的拐她上床;想到她说不要再相见的情景,想到那段为她茶思饭想的日子。美丽的回忆,点点滴滴。
  我为她哭过,笑过,甜过,苦过,也酸过。分离了两个月,让我误以为忘了她,忘了对她那份爱;甚至忘了,她也爱我。
  时间的河,缓缓流着。我在上游,目送她离开;却在下游,迎接她回来。
  对她许下承诺,好沉重;对另一个女人,也许下承诺。两份情感,纠结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也许是自作孽吧,我暗想着。
  “Sam ……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好不?”
  “我在想你。”
  “呵,我在你旁边耶。”她躺在我胸前,笑容依旧艳丽。
  “嗯……想以前的你,想现在的我。”
  “有什么不一样吗?”
  人都一样,心却变了。
  “你说说看,我和你女朋友,你是怎么想的?”
  “其实你们俩是不同的……我无法割舍任何一个人……我虽然爱她,但也爱你。”
  “来罐啤酒吧!”我走去冰箱旁边,拿了两瓶出来。
  “我和她认识很久了呢!你要不要看一下照片?”
  “嗯……”
  她拿出相本,在床上摊开,胡乱的翻了一下。我看到雯雯和瑶瑶,在一台白色宝时捷前合照。
  “宝时捷?天呐!”
  “对呀,我前一台车。怎啦?”
  <23>
  “你家那么有钱?”差点说溜嘴。
  瑶瑶竟是雯雯在酒店时,开宝时捷接她下班的那位神祕“男子”。当时她头发更短,打扮更男性化。
  “不好意思咩……”她亲了我脸颊一下。
  没想到她们两人交往那么久,感情基础一定十分稳固。我若想要混水摸鱼,万一真的王见王的话,到时死的人一定是我。
  “不要紧啦……谁要我是穷苦人家呢~~唉~~”我扮个鬼脸,以掩饰心中不安。
  那么多张亲暱的相片,让人愈看愈心乱,我把相本阖了起来。
  “怎啦?乖……不喝醋唷……乖……”她摸摸我的背。
  “呜呜呜~~我发誓我没喝醋~~”
  “Sam ……不论对她,还是对你,那是不同的感情世界。何况……和她那么多年了,总不会说忘就忘……你能体谅吗?”她柔柔的说着。
  “嗯……”我点点头。是呀,不同的感情世界。
  “在国外这两个月,我想了很多。”她换个姿势,躺在我大腿上:“我一直觉得她不是真的只爱女人,只是在逃避那些男人罢了。逃避那些只看上她漂亮,庸俗不堪却又自以为了不起的人。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遇到愿意真心疼她,爱她的男人……Sam ……我也希望能找个心爱的人嫁……”
  我亲了她一下,心情错综複杂。
  “你真的对我好好,我一直庆幸我女朋友不认识你,否则万一她也看上你,我就不晓得该怎么办了。”她愣愣的看着我,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颊。
  恼人的电话声传来,瑶瑶一溜烟的跑过去。
  “雯~~想你想你想你~~”
  “怎么啦?不开心呐?谁欺负你啦?”
  “嗯?”她默默的听着。
  “嗯……”
  “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难怪……觉得你怪怪的……还以为太久没见造成的说……”
  “是谁?谁家的美女?”
  “你说嘛……我保証不生气……”她有点着急的样子。
  “是你学长?不会吧?你们做过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不要紧的……”她点起一根烟。
  “不必过来了,没关系。”
  “今天先别提了,心情有点乱。”
  “让我想一下再回答你好不好?”
  “我爱你……嗯……掰……”她沉重的放下电话,愣愣的回过头来,眼神呆滞而空洞。手上点着的烟,掉到了地上。
  “你家女友怎啦?”我担心的问着,隐约觉得大事不妙。
  “没……没事……”她泪水滚滚而下,跑上前来,抱着我不放。
  “怎啦?”我抱着她,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发。
  “她不要我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乖……不哭,不哭……”我慌乱地找了张面纸,帮她擦着眼泪。
  “怎会这样子?怎会这样子?”她喃喃的念着。
  “发生什么事啦?”
  “她爱上她学长了……”
  听到这件事情,让我大吃一惊,头脑嗡嗡作响。没料到雯雯这丫头,竟然打电话来找瑶瑶提分手,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怎会这样子?”
  “我不该出国的……我不该出国的……”
  “唉……”看到她这么难过,我的心都碎了。
  “Sam ……怎么办?怎么办?她竟然爱上男人了……”
  “先别哭,明天再去找她问问吧!”
  “我只剩你一个人了,不要离开我……Sam ……”
  “我……”我真希望我不会。
  瑶瑶像只受了伤的小猫,蹲在床角啜泣:“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为什么……“
  我知道为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能任凭她缩在角落哭泣。见到心爱的人伤心难过,却帮不上忙。心,像细线抽过似的,传来阵阵抽搐;线,抽过心头,却又纠结在一起。
  我好恨,一时贪心,让她哭泣。我恨我自己,我恨……做爱,为了那几秒钟射精时的快感,却换来永止尽的伤心。我情愿只欣赏她们漂亮的身影,我好恨!
  泪水不自禁的流下。
  “不要想她了好不好?瑶瑶……不要想了,我会永远照顾你的……”
  “真的?”她哀伤的看着我,彷彿是她最后的一根稻草。
  “真的,我发誓。”优柔寡断的心,又背叛了雯雯。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我爱你,Sam ……”她抱着我,紧紧的抱着……
  “我也爱你……”吻上了她,不知是向她忏悔,还是表达无尽的歉意。
  “Sam ……今天起,我只是你一个人的,你也只是我一个人的。好不好?”
  “嗯,我答应你……”缓缓的点了点头。但,未来的事,却不知如何是好。
  “谢谢……”她笑了。像哭泣中的小孩,拿到爸妈手中的糖果一般,笑的开心而灿烂。
  “不哭了唷……”我皱了一下鼻子,刮一刮她的脸颊:“羞羞脸……”
  “嗯!我会乖!”她像极了个小孩子,“乖小孩有什么奖励呢?”她眨着眼睛。
  “嗯!爱的亲亲!”我吻了她可爱的小嘴唇,却久久无法分离。
  不自禁的手,又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恣意的抚摸那久违的娇躯。热吻的唇,再度袭去胸前。
  方才的悲痛,逐渐交织成情欲。
  “我爱你,Sam ……好爱好爱你……”她的吻,像雨滴似的洒在我身上。洒在脸上、耳朵上、脖子上;洒在唇上、胸前,一直往下。
  爱情的巨网,不断的收缩,把我和她,紧紧的缠绕在一起。身上的衣物,变得多余而累赘。
  我的衣服,她的衣服,一件件的躺在地上。两人的身体,不舍片刻分离。
  “啊……Sam ……”她颤抖着,让我进入她身体……小小声的呼唤,又再度传到心底。
  那是久违的声音,那是我不忍割舍的一份情意……
  “我爱你……”我忘情的喊着。
  门被推开,传来轰然巨响。
  “可是我也爱你!”回首望去,只见雯雯跪坐在地。
  瑶瑶看看她,又看看我。眼睛,由热情,变成惊惧,变成悲哀,变得冷酷而绝情。她跳下床,跑去雯雯的身边。
  瑶:“对不起,都我的错,对不起。”
  雯雯一句话也不说,坐在地上掩面哭泣。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慌了手脚,呆坐在床上。
  瑶:“小雯雯……”她伸手想去抱雯雯一下,却被雯雯用力拨开。
  雯雯抬起头,看看瑶瑶,又看看我。泪珠一粒一粒滚了下来,滴到地板上。
  时间、空间,像是静止似的停在那里。
  “雯雯,瑶瑶……原谅我吧!”
  瑶瑶肩头一震,凝望着我:“她说的”学长“,是你?”
  我缓缓的点了点头。
  瑶瑶眼眶也红了,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屋内陷入一片寂静,床前闹钟滴答响着,伴着她们低声啜泣的声音。
  瑶:“Sam ,请你离开。”
  “瑶……”
  瑶:“你走!”
  瑶瑶紧闭着嘴唇,雯雯也不理我,两人坐在地上,沉默不语。我穿上衣服,走过她们身边,回头看了一眼,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整颗心,像是被掏空似的,已不在身上。面庞上滚热的泪水,赎不回对她们的伤害。
  拖着沉重脚步离开时,不住回首,却没有人留我。
  秋夜的风,好冷。
  时间在此停格吧!
  <24>
  后记:
  我打开BBS 的信箱,满心期待的想收到信,却又得到另一次的失望。
  录音机传来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我拿起湛蓝色的古董打火机,点起了烟,在书房里沉思。
  瑶瑶回国的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早已埋葬在记忆深处。遥远模糊,却又鲜明。
  雯雯跪坐在地上哭泣,一句话也不说。瑶瑶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后,沉默不语。我爱她们吗?我想是的。然而轻率的答应两个人的感情,却换来永的悲痛。
  那夜离开房间时,回头张望,她们两人正抱在一起哭泣。我试着想挽回些什么,却再也挽不回。
  隔了几天,瑶瑶寄来一封信。她说她爱我,也爱雯雯,所以她选择离去。她希望我,能专心一意,给雯雯一个幸福的未来。
  我急着去宿舍找她,已经空无一人。楼友说她已办了休学,想到国外完成学业。
  想要找雯雯,她总是哭着,不想听我解释。终於搬离了学校,也不去系馆,再也找不着她。只留下一卷录音带,录着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与萧邦的《别离曲》。
  就这样,离开了研究所,进入了社会。我、雯雯、瑶瑶,都埋没在茫茫人海里。
  我一直留着当年BBS 上的帐号,希望有一天能够收到Lesby 或是Lesbi 的讯息。
  贪婪地想拥有两个女人,竟是如此沉重的错误。
  “雯雯,玲玲,Sam ,瑶瑶,吃饭啰……”老妈在厨房里叫着。
  我关掉BBS 上空荡荡的信箱,关掉嘶嘶作响的录音机。走到客厅,妻子与我那双胞胎的女儿,正在地上嘻戏。
  “没收到信吗?”妻子走上前来,很心疼的问着。
  苦笑,说明了一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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