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完)


               序章
  天鹅绒下的她,赤裸着身子,黑红色的酒在她皮肤上流淌,四处弭散。他凝
视着她,触摸着他,她的乳头逐渐变硬。
                ****
              罗马一九八九
  灯光逐渐暗了下来。他孤零零站在舞台上,瘦高的个子,穿着一身黑衣,小
提琴斜靠在右手臂上,另一只手握着琴弓。
  台下观众的热情和兴奋袭染着他。他能感到那些被座椅束缚的观众身体的躁
动。翻动节目单的息簌声和观众的窃窃私语传到他的耳朵里,他还依稀听见观众
不断交叉双腿时带动衣物的轻微响声。空气中弭漫着香水味,浓浓的、诱人的,
久久不散。
  他闭上双眼,用手指来回轻抚小提琴光滑的琴面,滑溜的琴像是女人丝一般
的肌肤,冰莹无暇,蕴涵着温情。他举起琴,紧紧贴住下巴,他忽然觉得在腹部
深处有一种熟悉的原始的骚动。「她」现在温顺了,这个光滑的、丝一般的古琴,
正等待着他的触摸。「她」将会狂喜地尖叫、低吟、啜泣和乞求……但此刻,他
先得使她平静下来。
  一个女人,有着黑褐色柔润的长发,裹着石榴红色的天鹅绒。这令他想起一
种古老味美的勃根第酒,虽是个牵强的比喻,但很有趣。当他顺着她的身体的曲
线抚摸的时候,他正饮着那种醉人的美酒。
  他拿起琴弓,缓慢地,在琴弦上滑动,好似在用羽毛轻撩着皮肤。翻动节目
单的细微声响停止了,琴音流泻,撩动着神经末梢,一直侵入到身体最隐秘的地
方。
  琴声像是舌头轻吻着耳朵,滑过全身,细软的、微弱的、幽邈不可言喻的…
  …他不断地调和着,拨弄着琴弦,琴声更加温柔迷人。
  天鹅绒下的她,赤裸着身子,黑红色的酒在她皮肤上流淌,四处弭散。他凝
视着她,触摸着他,她的乳头逐渐变硬。
  观众们已被琴声感染,体内的激情被调动起来,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麽,期
盼着什麽。他好像隐约听到她充满诱惑的低吟,腿和嘴唇已张开,正迎向着他。
  一种炽烈的欲望在他腹内升起,灼烧着他的肌肤。
  观众的情绪也被点燃,他能够觉察场上的紧张气氛,观众的身体都向前倾,
眼睛微闭,肌肉紧张。
  汗水在他眉间凝成水珠,火辣辣地,空气燥热沉闷,充满欲望,他又亢奋起
来。他低缓地奏出音乐,然後是长时间的沉默。他能感到观众的期待、悬望,在
静默中等待下一个音符,下一个躁动。
  他听到了她兴奋地呻吟,她的身体在他的躯体在他的挑弄下不断地颤动。他
更猛烈地,更兴奋地拨弄着琴弦,重重的,久久的。随着乐曲,观众的身体也在
铺着天鹅绒的椅子上不自觉地摇晃。
  情绪在积蓄着、膨胀着,心潮起伏。空气像是她身披的天鹅绒一般厚重、闷
热,让人喘不过气来。他感受到了观众体内的燥热和期待发泄的焦虑。他在演奏
中增加了颤音,释放出更多的悸动和震颤。乐曲淹没了观众,在观众席间流动,
掀起一阵阵波澜。
  令人着迷、发狂的高潮越来越近。
  时间似乎停滞了,狂乱兴奋,他不断地冲刺,猛烈地,掀起一个个高潮,点
燃起欲望的烈焰。他似石头般结实坚挺,他自信能永远演奏下去,能刺入她身体
最深的地方。
  她出於本能的兴奋尖叫为这一骚动的乐章划了个休止符。
  精疲力尽,他放下小提琴,手还在颤抖着。
  当最後一声颤音在空中回旋的时候,观众仍沉浸在迷乱和茫然中,沉默无声。
  慢慢的,他们从迷朦中清醒过来,掌声响起来,起先零零落落,继而似暴风
雪般骤响,他们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後台,她听着如雷似的掌声。听着观众的狂呼,不由地笑了。她总是对巴赫
的音乐着迷。
               第一章前奏
  她白皙的肌肤,柔润的黑发,晶亮的琥珀色的眼睛,绵软的充满情欲的胴体
——麦克斯依靠在椅子上,脑子里尽是塞雷娜的倩影。
                ******
                日内瓦
  「就在这儿,」电视播音员用一种激动的音调说,他指着一处掩映在树荫深
处,只露出厚重砖墙,依稀可见其轮廓的乡村别墅,「这就是小提琴演奏家米卡
隐居的地方,米卡以他惊人的演技,以他对古典音乐独特的诠释,让整个世界为
他疯狂,他在这里同他的长年伴侣塞雷娜已住了一年多。」电视上出现了米卡和
塞雷娜的照片,米卡穿着那身颇具个性色彩的黑衣,而塞雷娜则穿着窄小的、极
富性感的白色衣服。
  「哼,什麽伴侣!」塞雷娜边看电视边指责道。
  「你有更合适的词吗?」米卡带着不满的腔调问。
  塞雷娜扫了米卡一眼,什麽也没说。
  电视播音员仍喋喋不休地说:「关於导致米卡从艺术颠峰突然引退的意外事
件的细节,一直未被披露过。但本台记者已经了解了个中内幕,」播音员稍稍停
顿了一会儿,舔舔嘴唇,继续说道:「没有迹象显示,米卡会发表他打动全世界
观众的演技秘密,它们也许就会一直锁在这幢别墅里,他的不可思议的魔力……」
  「荒唐!」米卡说,随手拿起电视遥控器。
  「别生气,亲爱的,等一会儿,不要关,」塞雷娜说道,她横躺在黑色真皮
沙发上,喝着香槟,「我想听听下面会说些什麽,看,他们已搞到一份两年前维
也纳演奏的剪报。我对那套服装一直不太满意,」她补充道,带着挑剔的口吻说
着电视上她的形象,「也许衣服上装饰用的金属小亮片太多了。」
  「塞雷娜,」他说,「我没有兴趣……」
  「还有麦克斯,你和他签定合同已有很久了。哦,看,那是在伦敦的最後一
场演奏会。」
  「塞雷娜!」米卡的声音一下子提高许多,「我不想……」
  「注意听,」她说着,眼睛盯着电视,画面上的米卡独自站在巴比肯的舞台
上。播音员的讲解忽然被巴赫的G小调奏鸣曲小提琴独奏取代,尽管是电视转播,
但音乐的诱惑力仍能感觉到。
  「塞雷娜,」他打破沉默,转向她,发现她脸颊绯红,身体前倾,呼吸急促。
  他已忘记刚才的怒火,凝视着她。她已经很熟悉她的美丽,白皙的肌肤,柔
润的黑发,晶亮的琥珀色眼睛,绵软的充满情欲的胴体,他对她亢奋中的反应几
乎已很陌生了。
  「没想到,这首曲子对你还会起作用。」他轻声说道。
  她望着他,眼光热辣辣的,「米卡,还记得当时在伦敦演出的情景吗?我记
得……」
  「我也记得,塞雷娜,」他粗暴地打断道。「但这都成了过去,完全结束了!」
  他绝望地说,他盯着自己带着手套的手,「不要再提这事,塞雷娜。」他警
告着。
  「米卡,亲爱的,也许我们可以做点什麽来改变现状,我们可以……」
  他突然关掉电视机,「不要再说了,塞雷娜,让我安静一下。」
  她失望地看着他。落日的馀辉在他那张性感的脸庞上,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
闪闪生辉,但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却是冷冷的。
  「对不起,塞雷娜,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想争辩几句,但犹豫了一下,边默默离开了房间。
  她愤愤地站在门外,环视客厅,泪水模糊了双眼。音乐和回忆激起了她久已
被香槟麻木了的神经。她多麽怀念那远去了但令人狂热兴奋的时光;高高的公园
滑行铁道、各种音乐会、舞会,还有令人消魂的欢爱,这一切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自从那次意外事件发生後,米卡的生活就改变了,她随他一直隐居在这里,
他需要她时,就要她陪着,更多的时候是叫她孤独的待着。
  她知道,如果她离开他,独自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去,米卡不会责怪她的。但
是,她已经同他紧紧地捆在一起,难再分开。她想着,心不在焉地摸着颈上的金
项链。
  唉,我至少还有一项爱好,塞雷娜有点愤愤不平地想着。过去,她曾考虑专
注某种艺术的爱好,但转瞬间又沮丧起来。因为艺术往往意味着有一种让她沉迷、
不能自拨的神奇力量,她会迷乱了本性。
  她赤脚走过打过的大理石地面,直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是间富奢豪
华的居室,是享乐者的天堂。墙上挂着丝织壁毯,大小沙发和各种松软的靠垫随
处放着,硕大的花瓶里插满了鲜花。屋内那张精致的大床是在香港请人特制的,
光线从花格窗射进来,照在绣着龙蛇图案的黑色床罩上。
  屋内有各种各样的壁龛。壁龛里最惹眼的是那些难以估价的、造型奇特的有
着性爱场面的艺术品。一幅从庞贝古城出土的壁画描绘了当时的妓院生活,画是
从那不勒斯国家博物馆的收藏室里通过秘密管道得来的,一只出自着名工匠之手
的红釉茶杯上,描画着男女自由欢爱和希神话中森林之神与众兽放荡作乐的情景;
还有来自尼泊尔寺庙的雕塑,展示出一种旺盛、快乐的性欲。这些艺术品似乎把
历史浓缩成一部充满肉欲欢乐的、充满性爱的浪漫史。
  几面框上镀金的镜子差不多占了一面墙,默默地窥视着这些难以言传的淫乐
的画面,塞雷娜稍稍平静了些,她对着床头的传呼器说:「瑟奇,请你上来一下。」
  瑟奇推开门,见塞雷娜坐在涂着黑漆的梳妆椅上,衣服半遮半掩。他迷乱地
望着塞雷娜收集的各种淫物:一只用非洲象牙仿制的阴茎,硕大光滑;一种日本
产的玉琢珠子,做爱时用来延长高潮时的快感五颜六色的墨西哥皮鞭;黑色的皮
面具,一套各式各样的外科打用的钢制器皿;香水润滑油和几瓶塞雷娜自己调配
的,有特殊香味的液体。
  「您叫我,夫人?」瑟奇小心地问道,两眼火辣辣地盯着塞雷娜的身体。
  「哦,瑟奇,司机似乎不该用这麽好听的名字,」塞雷娜微笑着说。瑟奇是
新近从村子里的一群年轻人中挑选出来的小帅哥,金发碧眼,体格强壮,颈子如
公牛般结实,身体其他地方一定也同样健壮有力。塞雷娜想到这里,一阵快感袭
过全身。瑟奇不是很谙风情,她就主动去引诱他,教他如何逗弄她,使她兴奋,
使她癫狂。瑟奇是个聪明的学生,很快就掌握了那些征服女人的技巧。但是目前
塞雷娜顾虑重重,她担心瑟奇会变得骄横自大起来,她感到不安和疲惫。
  「要放松开心点吗?」瑟奇问道。他慢慢靠近她,双手放在裤裆处,那里鼓
囊囊明显地隆起一块。
  「是的,替我按摩一下。」塞雷娜语调轻柔地说。
  她动作优雅地脱下身上的白色丝织长袍,脸朝下,横卧在床上。瑟奇挑了一
种香气浓郁的润滑油,然後跪到她身边,仔细地,均匀地把油涂抹在塞雷娜身上。
  瑟奇的两手在她勃颈上、肩膀上、背部慢慢地来回游动。她闭着眼,像被催
眠一样,一动不动,她在体会感受着他的爱抚,她的全部感觉跟着他的手一一触
摸着自己高隆的酥胸和丰满的臀部。光滑的、惹人情欲的油膏涂满了她的身体。
  她的体内开始骚动起来,那首迷人的乐曲似乎又从耳边响起来。忽然,塞雷
娜的思绪又回到图书馆下昏暗的一幕。可怜的米卡!自从那次意外事故,他就变
得孤僻,难以接近。他把自己与尘世隔开,对男欢女爱的事不再感兴趣。塞雷娜
知道米卡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心情,她承受了他的冷漠和难耐的寂寞。但这一切
不可能持续很久。
  瑟奇觉察出塞雷娜心神不宁,他蹲下来,伸开双臂,握住他的两只脚,分开
她的大腿。他揉捏着她的膝该、脚踝,渐渐地,他的手摸向她的大腿根部和圆润
的屁股,同时把她的腿叉的大大的。塞雷娜感觉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轻轻蠕动
着,指尖轻轻摩擦着洁白的肌肤,她感到体内一阵躁动,浑身发热,微微地震颤,
她已不去想刚才那令人不快的事情,一心感受着身体内正跳动的火焰。
  床边的电话骤然响起,随即又停了下来。瑟奇又倒出许多润滑油,慢慢地揉
搓着她身体的敏感部位。他感觉到她已被挑逗起,呼吸急促,充满着性的渴望,
他顺着她的屁股轻轻摩挲着。
  电话铃又猛地响起,塞雷娜一边拿起听筒,一边示意瑟奇继续刚才的爱抚。
  「很抱歉打扰您了,夫人,」电话里传来管家的声音,「麦克斯从伦敦打来
的,他一定要和您通话,我说了您正忙着,他也不听。」
  「那好吧,把电话接过来。」塞雷娜说,霎那间,她很想听听麦克斯的声音。
  她翻过身来,靠着枕头。瑟奇倒出更多的润滑油在手上,把油涂在她的喉部、
手臂上,又小心翼翼地擦弄着她丰满的胸部,有意避开那两个翘起的棕褐色的奶
头。
  「真舒服,」她兴奋地叫着,脑子里闪出麦克斯的形象,黝黑的皮肤,中等
身材,体格健壮,一双咄咄逼人的绿色眼睛使他更显得与众不同。
  「塞雷娜?塞雷娜,是你吗?」从电话线里传来的麦克斯的声音稍稍走样。
  「哦,是的,」她有些气喘,那双粗壮男人的手正按着她高耸的胸部,手指
在乳房四周画着圈,奶头被捏得微微作痛,胀得高高的。
  「塞雷娜,你与世隔绝都快两年了,你怎麽能忍受这种无聊单调的生活。」
  麦克斯在电话那头嚷着。
  「是的,这种生活的确单调了些,」她附和着,有点心不在焉,像是在应付。
  电话里又响起麦克斯的声音,「不管怎麽说,我给你个建议,是个绝妙新奇
的主意。」
  「我喜欢新奇的东西。」塞雷娜觉得同麦克斯的调侃也很刺激。
  「塞雷娜,我想我们最好能见一面,近日你能到伦敦来吗?」麦克斯问道。
  「到伦敦去?」她重覆了一句,仍沉浸在瑟奇带给她的快感之中,「我希望
不久能去一趟。」塞雷娜抬眼瞧了瞧瑟奇。
  「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欢伦敦。这样吧,我来日内瓦。我准备明天中午到。」
  「为什麽如此匆忙呢,麦克斯?」她问道,突然有些惶惑起来。她没防备麦
克斯一下子会冒出这样的话。
  「喂,麦克斯?」她一连喊了几声,但那边已挂断了电话。「混蛋,真该死。」
  她嘟囔着,把电话放回去。
  「我要知道他究竟想干什麽。」她大叫着。
  「我清楚您需要什麽,」瑟奇说,「也知道我需要什麽,马上我们都会得到
它。」
  她心事重重的,几乎没听见他在说什麽,瑟奇把嘴巴移向她的胸脯,她也一
点感觉也没有。瑟奇很恼火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把她的奶头含在嘴里,猛地重
重地咬了一口。
  隐约地她觉着肌肤发烫,血涌上来,似乎全集中在大腿中间,热乎乎,丝丝,
周身一阵颤动,奶头麻辣辣的。
  「对不起,瑟奇,」她说着,带着歉意揉弄着他的头发,「可是我真的一定
要叫麦克斯回来一趟。也许可以把时间推迟一点。」
  「麦克斯?」他恨很地重覆着,一点也不相信塞雷娜的解释。他浑身热血沸
腾,血似乎一下涌起,他狂燥不能自持,他把身子扑向塞雷娜,将她的脸朝下死
死地按在枕头上,几乎使她窒息,她竭力挣扎着,枕头压迫着她,她艰难地呼吸
着,喘着粗气。他更加兴奋起来,不理会塞雷娜在他身下的喊叫咒骂,塞雷娜的
身体痛苦地扭动着,这使他愈加发狂。他那老虎钳般的手紧紧抓住塞雷娜的两只
手腕,不费力气地征服了她。
  「瑟奇,不是麦克斯!」他咆哮着。
  瑟奇把塞雷娜过去煞费苦心教他的那一套挑逗女人的技巧全丢在了一边,再
也没有以往的温情和驯服。
  「混蛋!笨狗!瑟奇,你忘了你是什麽身份。」塞雷娜高声骂着,怒气冲冲,
「轻一点,你弄疼我了……」
  瑟奇粗暴地用手捂住她的嘴,让她叫不出声来。
  「真痛快!」他喊着,又开始了新的冲刺,她想挣扎,想反抗,但身子被他
的大手和沉重的躯体压着,她无能为力。
  瑟奇利索地从裤子里掏出昂奋的阳具,左手轻轻抚弄着。由於手上粘满润滑
油,那上面很快也泛起光亮,好像涂遍黄油的正在烘烤的火腿。
  他很快就有些把持不住了,抓住塞雷娜双手的右手向下一压,左手试图用力
分开塞雷娜的双腿。虽说他的力气很大,但塞雷娜拼命夹紧双腿,瑟奇一时难以
得逞。
  啪啪!这时的瑟奇更加暴怒,从後面对准塞雷娜的两颊,张开五指连煽了数
下,然後对准她的大腿根处使劲拧了一把。
  「啊,瑟奇,住手!啊……」
  趁塞雷娜哀叫不已,双腿夹紧的力度稍有松懈,瑟奇的右膝直抵入塞雷娜两
腿中间,紧接着阳具直刺入塞雷娜两片肥厚肉臀中心的蜜园。瑟奇像是将猎物一
击毙命後的饥渴的猎豹,疯狂撕咬、吞噬着被他践踏的一切;又像是中世纪的绿
林强盗,以武力攻城掠地後,再把敌方的女人征服一样,享受着弱小着无助的哀
号。
  塞雷娜听到瑟奇吃力地喘着气,身体上下起伏着,忽而觉着浑身被他压得疼
痛,忽而又有一种莫名的急流涌遍全身。突然,她用手腕支撑着,鼓起全身的力
气,猛地一下掀起身体。她扭过身子,脸对脸盯着瑟奇。
  「用我的方式,瑟奇,只能用我喜欢的做爱方式。」她警告着,同时紧紧地
缩着身子。
  瑟奇被塞雷娜突然的举动怔住了,他正沉浸在性爱的亢奋中,他狂怒地瞪着
她,欲火仍在体内升腾,他又按倒她,想重新占有她。塞雷娜竭力把大腿夹得紧
紧的,拼命躲闪着,反抗着他。塞雷娜在扭动挣扎中,把床单缠在了大腿上,长
长得指甲抓挠着瑟奇得双手。
  瑟奇浑身颤抖着做了最後一回冲刺,但丝织得床单挡着,使他无法遂愿。他
失望地看着塞雷娜,她那双晶莹的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得意,她朝他微微一
笑,那红润的、稍稍弯曲的嘴唇在迷人的微笑中更具诱惑力。
  她从瑟奇的身下滑出来,走到梳妆台边。过了不久,她给麦克斯挂了长途…
                ****
                伦敦
  麦克斯斜靠在黑色皮椅上,把电话小心地放回原处。刚才塞雷娜在电话里的
声音缠绵,激人情欲,他那个玩意儿居然硬了起来。「既然你这样急切渴望,那
我们就试着平息它,」塞雷娜挑逗的声音使麦克斯脑海中闪出她令人消魂的胴体。
  他触电般浑身颤抖,他想起她那双闪烁不定、琥珀色的眼睛是如何牢牢攫住
了他,吸引了他,哦,塞雷娜!他忘不了他们初次相识的情景。
  那是在他为庆祝米卡同唱片公司签约而举行的第一次舞会上,作为新开张的
唱片公司的老板,他认为签约聘用米卡是绝妙的一招,米卡是能与音乐大师梅纽
因匹敌的,他是在古典音乐演奏方面正在升起的一颗新星,米卡会是一棵摇钱树。
  在那天出席聚会的一群绅士淑女中,塞雷娜光彩夺目,似一朵野性十足的鲜
花,神秘奇谲,可爱迷人。
  「那个有着修长双腿的神秘女郎是谁?」他问着站在身边的米卡,露出难得
的笑容。
  「哦,她真漂亮,她叫塞雷娜。」他俩心底都涌动着一股潜流,米卡和麦克
斯故意若无其事地喝着香槟,眼睛却盯着塞雷娜,她的周围已跟了一大群男人,
如影随形般簇拥着她,尾随着她。人群暂时分开了点,她从人缝中朝他们望过来,
半闭半睁的眼睛注视着米卡,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一条粗粗的金项链。麦克斯意
识到这也许是她和米卡之间在传递着只有他俩才懂得的秘密信号。
  「哦,她是你的……」麦克斯努力搜寻着合适的字眼;他想她是一个旧式的
忠贞不二的女子。
  「我的?」米卡答道,「塞雷娜……塞雷娜只属於她自己。」
  那个巴黎之夜,塞雷娜悄悄溜进麦克斯下榻的旅馆房间,穿着白色的丝质长
睡衣,手里拿着一杯香槟。那是一个兴奋的、紧张的、狂野的、情迷的夜晚,她
让他神魂颠倒,她的玉臂、粉肩、樱唇,逗引得他欲罢不能,她拿出那些妓女才
有得征服男人得技巧,一次次裹携着他冲向兴奋的顶点,他从来没和其他女人这
样疯狂过,沉迷过。当他精疲力竭,酣然睡去的时候,她悄悄离开。
  上帝,他是多麽需要她,在那个消魂的巴黎之夜後,他不懈地寻找着她,盼
望着能有意外的巧遇和重逢。他用尽了各种办法,但都失败了。有时他如果莀下子被点燃,恍恍惚惚几乎没听到她说的话。
  他的手,轻拍着她裸露着的肩头。她的皮肤像丝一样的光滑,像雪一样的洁
白,极具性的诱惑力。他身体倾向前,把她的酒杯放在餐桌上,按住她的肩膀。
他轻轻地把嘴贴在她的颈子上,他的嘴唇硬硬的,火热火热。
  「塞雷娜,我现在就需要你,我不会再让你像那次在巴黎一样,从我身边跑
掉」
  他呼出的气息弄得她皮肤暖洋洋的,她能感觉到椅子後面他身体的坚硬部分,
她觉得反而有点述乱。
  「麦克斯,」她说着,把椅子掉过来,面向着他,「你为什麽不把那位小姐
领到这里来呢?」
  他完全沉浸在欲念之中,没听见她的话,也不想去听。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
把她从椅於上拉起来,他的身体抵着她,两只手不安定地、烦躁地在她喉咙上、
胳膊上、胸脯上滑动,然後伸到她两腿之间。
  她的皮肤在他的触摸下变得火辣辣的,她觉着自己已完全放松,柔顺地感应
着他。他的手让她颤抖,让她发热,欲望的热流在她浑身弭漫着、汹涌着。她的
乳房也膨胀起来,奶头直竖,极其敏感。这是春药的效力发作了,她想着,感到
头晕目眩。
  他的手顺着她的丝质衣服摩挲着,她的乳房在平展的衣服下凸显着,奶头微
鼓,他的手慢慢地滑到她的肚子上,她的大腿上,她的两股交接处,然後又往上
移,来来回回,惹得她血往外涌,她感到自己像充了气一样膨胀开,她隐隐约约
意识到自己就要失去控制。他的嘴巴温暖湿润,他用舌头柔和地舔着她的耳朵外
廊,探寻着,接着舌头戳进她的耳朵里。
  突然,他用力把嘴贴在她的嘴上,舌头在她湿润绵软的口腔里搅动,刺探,
牙齿碰肿了她的嘴唇。他变得粗野起来,一遍遍猛烈地亲吻她,他把舌头钻进她
的上下两排牙齿间,好像要从她体内吸出什麽。她感到热血冲腾,嘴巴在他的冲
压下愈发鼓胀。衣服下的乳房也膨胀着,鼓得高高,奶头硬硬的,渴望他用嘴。
  用牙齿、用手去触摸。一股热流从她两股间奔泄而出,她感到兴奋不已。
  她稍微往後退了一下,大口地喘着气。「麦克斯,我┅┅┅她刚想开口,就
立即被麦克斯打断。
  「上楼去,塞雷娜,」他用嘴封住她的口不让她把话说下去。他灵巧地把她
拉过来,抱起她,嘴巴仍然贴在她的嘴上,然後跌跌撞撞地快步穿过门厅,跨上
楼梯,他准确地摸到她房门口,推开进去,他把她摔到床上,很快地瞥了眼屋内
的装饰:枕头。花瓶、鲜花┅┅梳妆台陈列着刺激人性欲的工具,与周围的摆设
不太协调,他的眼睛着了火似地盯着一副手铐,它垂挂在黑漆桌边,摇摇坠坠。
  「这次不会再有巴黎的事发生了,塞雷娜,不会的,你不会再跑掉,」他粗
暴他说着,抓注她一只细弱的手腕,铐在床架上。
  她恍恍惚惚,沉醉在他的亲吻中,沉醉在她吞下去的药酒的效力中,她几乎
不清楚麦克斯是怎样把她弄进屋的。她周身发热,忽然,卡住她手腕的冰凉的手
铐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无数次地使用过它,对瑟奇,对其他人,就是从来没
铐住过自己。她过去常常在做爱的时候,挥动着皮鞭,把对方铐在床架上,使他
顺从驯服。
  「不,麦克斯,你不明白,我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他嘲笑地间道,「这次我得吸取教训了,塞雷娜。」她另一
只没被铐着的手向他挥去,他很轻易地一把抓住它。他拿过重重的钢制手铐套在
她的手腕上,又紧紧地卡在床架上,然後得意洋祥地坐在她身边。
  「这不是巴黎,」他咕哝着。他的眼睛闪烁着,游移不定,好像他要看穿她,
看透她。她觉得他的眼光让她身上有点发热发麻。这不是她熟悉的麦克斯,他似
乎变得陌生了,凶暴。危险。粗野,这是春药所致。她只尝了一点点,而他却喝
了几大杯┅┅他的手粗暴地,迫不及待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用力脱下来,露
出她诱人的乳房,他的嘴滚烫,饥渴,猛地疯狂地咬住她的奶头,好像要吸乾里
面的血,他从一个奶头换到另一个奶头上,吮得她生疼。
  她的手腕被铐着,她元力反抗,无力让他慢一点、轻一点吸吮。他的节奏猛
烈,无休无止。她无奈地发现自己已开始屈服於他强烈的刺激,他嘴巴的冲击,
牙齿的咬让她有些心动。她的乳房充血,鼓胀起来,他的嘴巴埋在她两个乳峰之
间,恣意吻着,舔着。她感到热乎乎,令她震颤的欲流在血管里奔腾,从奶头到
指尖,欲火在周身燃烧。她弓起背,将大腿紧挨着他的臀部,无言地渴望他继续
往深处探索她,要求他吸吮,触摸她最敏感的地方,但是他没有理会她,他的心
思完全集中在她的乳房上。
  他似乎就要这样永远继续下去,全然不顾她身体的其他部分在焦急地等待着,
等待着他去填满。他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俐落地脱去身上的衣服,他的皮肤通红
滚烫,浓黑光滑的胸毛充满性感的诱惑。她想向他扑去,却发现手被铐着,她有
点恼火,情欲中掺杂着愤怒。
  他发现她已经迫不及待了,两腿之间已湿了一片,他急急地冲向她┅┅塞雷
娜揉着青肿的手腕,满足地哼哼着。高潮过後的馀波仍然让她浑身微微发抖,她
渐渐地放松┅┅麦克斯就是睡着了也不会满足,她想着,笑了笑,她觉得他的双
手还会扑向她。她悄悄地溜下了床,披上白色的丝质睡袍,弯腰捡起刚才被麦克
斯扔在地上的外套。
  她拾起麦克斯的夹克,皱巴巴的,她抖了一抖,忽然一只细长的文件夹掉在
地上。她很快地翻了一下,飞机票,护照,旅行支票┅┅还有几页密密麻麻打满
字的纸,上面别着一张宣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红发浓眉的女孩。
  她坐到一张沙发上,翻阅那份文件,这是关於一位年轻女小提琴手演奏生涯
的筒历,她的名字叫弗朗西丝卡。材料是由某个名字英文缩写字母为E。D。的
人准备的,内容很详细很充分,她快速洲览着简历,「┅┅庐塞恩国际音乐节┅
┅为德国唱片公司录制唱片┅┅」她听过这些唱片吗?她不能肯定,「┅┅她没
有一位固定的指导老师┅┅」她一边看着,一边想着刚才麦克斯和他的谈话,尽
量找出两者间的联系。她满意地合上文件夹,发现地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个人材料机密件
               夏娃整理
  弗朗西丝卡的生活和职业简历,看上去是符合我们的择人标准,也就是说,
她具备异常的音乐天赋,有着潜在的迷人的诱惑力。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发
现一位女艺术家,她能够通过探寻鲜为人知的米卡的各种演奏技巧,掌握米卡征
服女性听众的奥妙,从而让她的演奏激起男性观众的情欲。米卡成功的秘密,米
卡征服听众的本事,现在无法仔细分析出来。但是在米卡的指导下,弗朗西丝卡
学得他那一套技巧,是很有可能的。她对米卡很崇拜,她的演奏风格受米卡的影
响很大,她几乎以他为偶像。目前她以为米卡正考虑重新出山带徒,这就是她愿
意同DISC- O公司进行谈判的原因。
  她聚精会神地读着,没有发觉他早就醒来,他悄悄下了床,把冰凉的手重重
地褡在她的肩头,塞雷娜大吃一惊。
  「哦,麦克斯,我以为你睡着了」她说着,猛地扭过头来面对着他,「我在
拾地上的衣服,这些纸片是从你的夹克里滑落下来的,」这一番辩白,她自己听
了也觉得站不住脚。
  「那麽,你的想法是什麽?」他问道,「本来我想吃晚饭时就告诉你的,但
是┅┅」他住了口,摇播头,好像是要努力使脑袋清醒一点,「对不起,塞雷娜,
我有点头晕,可能是时差所致,我觉着昏沉沉的,这儿有水吗?」
  「当然有,麦克斯,我去给你弄些来,你稍等一下。」在浴室,塞雷娜一直
让水龙头开着,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红红的。眼光闪闪烁烁不大自然,怎麽了,
这是怎麽了。是不是做贼心虚了?该死的麦克斯!她控制住自己,稳定了一下情
绪,然後转身回到卧室,她看见他懒散地躺在床上,翻看着那些文件。
  「水,麦克斯。」她说着,递给他一只杯子。
  「谢谢,我的喉咙乾得快冒火了」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这是个很简单
的方案,这个女孩的确很有天资,如果我们能说服米卡收她为徒,让她跟米卡学
习几个星期。接受一些训练,那我们就有摆脱目前窘况的办法了」他的眼睛如玻
璃杯一样明亮清澈,「到床上来,你离得我太远了,还穿了那麽多衣服」
  她脱去睡袍,爬到床上,紧挨着他,塞雷娜拿起相片。照片上那女孩的面孔
似乎有点熟悉,尽管她确信从来没有见过那女孩。
  「你把她带到了日内瓦?」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是的,我把她安排在乡村寄宿学校了。」麦克斯答道,从她手里拿过照片。
  他整理了一下散乱的文件,随手把它们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你有什麽想法?」
  他又问了一遍,把她揽在怀里。
  塞雷娜靠在他结实温暖的胸脯上,犹豫着是不是该讲出真实的看法。他的念
头太冒失,大荒谬可笑了,简直不可思议,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米卡不会,绝
对不会公开他成功的秘密,他为什麽能够使观众兴奋,燃起他们的情欲┅┅这话
多粗俗!不过也许这计划还有些可取之处,或许这个年轻女子能把他从冷漠孤僻
中唤醒,重新激起他对音乐的热爱。当然,如果米卡愿意,他可以教授她一些演
奏的技巧,但麦克斯会受到他的信任吗?
  「我困了」她嘟哝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翻过身去,躺到另一边,拿过
一条被单盖上,麦克斯关了电灯,在她身旁躺下,他的胸脯贴着她的背,小腹顶
着她的屁股,他和她的腿交织在一块。他伸出一只手,抚摸她的乳房。
  第二天早上,她从睡梦中醒来,一夜的酣眠,又让她恢复了精力。麦克斯在
被单下缩成一团,只能看见他突起的鼻尖。她飞快地回忆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她
仍然很吃惊春药竟有那麽大的威力,让麦克斯如颠如狂。她觉得乳房还是沉沉的、
胀胀的,两股之间还有一种不习惯的刺痛。她悄悄溜下床,小心翼翼地不去吵醒
他,她穿上丝质睡袍,放轻脚步走到楼下去找咖啡和米卡,她很奇怪自己竟得意
地哼着歌。
  她看见米卡在阳台上,正在吃早饭。
  「你起得真早,塞雷娜」他说着,用有点疑惑的眼睛审视着她。她看上去很
有精神,很开心,容光焕发,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好久没看到她这样了。
  塞雷娜表情似乎很坚决,他想,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一旦塞雷娜决心干
某件事,那谁都无法阻止她。
  「昨晚我睡得早,」她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些咖啡,挑了块点心,「昨天我
和麦克斯在一起。」
  「哦,是的,麦克斯。我希望你弄清他的来意,这样我们就可以对付他了。」
  「我已经知道他为什麽要到这儿来,亲爱的。不过我觉得他的建议听上去蛮
有趣的。事实上他的想法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我们可以谈谈吗?」她说着,咬
了一口点心。
  「我告诉你,塞雷娜,我对麦克斯和他的所谓计划都不感兴趣」他冷冷地回
答道。
  「读读这个,」她说,没有理会米卡说话的语调,她把离开卧室时从麦克斯
夹克里拿出来的文件夹递给米卡,「你会觉得蛮有意思的。」
  他勉强地接过文件夹,慢慢地翻阅着,他打着哈欠,表示没兴趣。但是忽然
他身不由己地一下子被弗朗西丝卡的宣传照片吸引住。她的火一般的头发和浓浓
的、有神的眉毛使她格外引人注目。她似乎很面熟,尽管米卡确信以前从未见过
她,他在记忆里搜寻着某种音乐的意像┅┅维瓦迪的秋之韵。他从她的头发里似
乎看到了火热的夏天,但她的眼睛又让他想到了冰冷刺骨的寒冬。若是过去,他
更愿把她比作成熟的秋天,他可以尽情地享受她的身体,就如享受秋日的收获。
  米卡能从照片上感觉到她很有生气,很有个性也很有诱惑力。一头闪光的红
发,如一丛吐着芬芳的秋天的花,又好像在金色的秋阳下怒放的石竹和菊花。她
秀色可餐,使人极感愉悦。米卡想像着用牙齿,用手恣意揉搓她如苹果般结实的
乳房,抓挠她鲜花般的长发,让她春心荡漾,情欲萌动。
  塞雷娜隔着桌子仔细地观察着米卡,她看见他的眼睛有点失神,凭往日的经
验,她判断出他这会儿正想入非非、意乱神迷。「她是不是很迷人?」她问道,
「她的天资也很不错。」
  米卡没听见她的话,他仍沉浸在遐想之中,或许,弗明西丝卡的浓眉散开一
点会更好。烛光摇曳,粗粗的白色的蜡烛插在厚重的银烛台上,她穿着丝质衣服。
  他从後面一把抱住她,三下五除二把她的衣服扯到腰部,他将肚子贴在她的
胴体上,他的腹部滑腻腻,冰凉的,和她滚烫的柔嫩的臀部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你不必勉强自己表示意见,亲爱的。麦克斯已把她安顿在村里一所寄宿学校
了,我会派瑟奇去接她来。你不妨见见她,同她聊聊,考察一下她。如果你觉得
不错,就传授她一些技巧,比方呼吸,姿式什麽的。你也用不着想得大多,当然,
假若你对她不满意那就算了。」塞雷娜又补充了一句,然後仔细观察米卡的表情,
「一切都随你便。」
  「这是不可能的,塞雷娜,」他想了一会儿断然他说道,但是他的眼睛仍死
死盯着照片。
  塞雷娜能感觉出米卡的声音有些软弱无力,「不是没有可能的,」她顶了他
一句,「不是没有可能的,何况,对我们来说,一点损失也没有,为什麽不碰碰
运气呢?┅运气,其实多年前,当他拼命跻身於一流演奏行列时,就已经不知不
觉地在碰运气了,一位管弦乐团里的年纪较大的女人。在正式演奏前的最後一次
彩排後,喝了许多伏特加酒。一间幽暗的屋子,挂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一些奇
形怪状的钢制或皮制器具整齐地排放着。她放了张他们彩排时演奏的唱片,往高
脚杯里倒了些烈性的伏特加酒,她脱掉身上的衣服,套上沉重的手铐,动作轻巧
爽利。在她的示意下,他拿起一根长长的皮鞭,牢牢地拿在手里,他觉得自己的
样子很蠢,很不自在。肚里的伏特加酒,让他轻轻摇晃,他觉得音乐似乎融进了
浑身的血液中,在血管里升腾、回荡,他的那家伙膨胀起来,颤动着。
  他手上的鞭子在她的肚子上、大腿上游戈着,摩擦着她的皮肤,好像是琴弓
在琴弦上拉动。她的皮肤逐渐变红发热,曲子进入了最後的乐章,旋律渐强,他
体内的激流盲目地奔涌着,猛地倾泻而出,溅落在她裸露的胸脯上。乐声渐渐消
逝,他清醒过来,恐怖地看着她被鞭打过的皮肤。他跪了下来,抬起她的脸,他
惊讶地发现她那苍白的面庞透露出极度兴奋的表情。
  就在音乐会的那天晚上,当他们缓慢地拉着前奏曲时,他一会儿心猿意马,
一会儿全神贯注,思绪游离在挂着天鹅绒窗帘的黑暗的小屋与炽热、刺眼的舞台
灯光之间,他能同时感觉到小提琴光滑的木制琴面和那女人柔软、裸露的胴体。
  他挥动着琴弓就像舞着那根皮鞭,疯狂地迷乱地不知是在拉拨琴弦还是在把
玩她的肉体。当音乐终止的时候,他几乎以为手中的琴弦变成了她青肿的肌肤。
他是在用自己的生活经历演奏,这一下子把他推到了古典音乐世界的最巅峰。
  他曾经想过公开这个秘密,公开他是如何从琴弦中释放出激情,如何产生高
涨的、灼人的、狂热的欲望,但是,他没有这样去做。
  「米卡?」
  他望过去,她的眼睛正凝视着他,嘴角上挂着微笑。
  「你同意了?她可以在这多逗留几天,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别勉强自己,亲
爱的。」
  但是她的话明明就是强迫他同意,他能感觉到塞雷娜的态度很坚决。「塞雷
娜,告诉我,这事为什麽对你很重要?」
  「因为┅┅因为我厌倦了。因为你厌倦了。」她耸了耸肩,「我们这样下去,
会很危险。」
  他大笑了一声,「你,塞雷娜?你是不会厌倦的。」他对她很了解,能感觉
出她话里有话,尽管他无法洞悉全部实情。
  「好吧,我们就当它是个玩笑,我们可以签个协定,米卡?」她漫不经心地
拨弄着颈上重重的金项链。
  他记得这项链是那天晚上他送给她的,那晚他把维瓦德的《四季)演奏得精
妙绝伦,似乎能从音乐中看到万物夏苏,生机盎然的春天,烈日炎炎的酷暑┅┅,
这都是因为塞雷娜。
  「很好,塞雷娜,就让她到别墅来吧。」米卡柔和他说。
  另一个女人可以欢喜雀跃了,她轻易地达到了目的,她会兴奋地伸出手臂去
拥抱他。
  「那太好了,」塞雷娜同样温和他说,「我这就叫瑟奇去接她,让麦迪为她
准备房间,麦克斯会很高兴的,你想不想见见他?」
  「现在还不,」他断然说道,「我还不准备见他。你让他开心些,让他尽量
离我远一点,我想这不会叫你为难吧?」
  「一点也不,亲爱的。」她微笑着站起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然後走开。
              第四章水的旋律
  她默默地叮着他,没有发泄出来的情欲撕扯着她、在她两腿之间冲撞着、搏
动着┅┅她狂乱地想着,这曲子和她体内正在退却的火热的欲流有什麽关系?
  「你会高兴的,马克斯,这正是你的真实意图,是吧?」塞雷娜坐在梳妆桌
前,懒散地撩着头发,看着镜子里的马克斯。「我得承认我相当惊讶┅┅但是非
常高兴。我们对这个计划你的新奇的建议有着有着同样的兴趣。」
  「嗯,是的,是的,当然。」他心不在焉地随口应着,眼睛盯住她,欣赏着
她前後晃动的粉嫩的胳膊。应该把它用大理石雕刻下来,他想,凝视着她曲线优
美的肘部。
  「米卡想单独见她,我想现在陌生人比较容易接近他,我相信你会理解的。
  我们可以在这儿吃饭,在我的房间或是其他离这不远的有趣的地方,瑟奇会
在下午稍晚一些时候把她带到这里来,你我谈谈她的情况吧。「马克斯着迷地注
视着她,目光在她的身体上游动。
  「塞雷娜,昨晚┅┅昨晚没有伤着你吧?」
  听了他的话,她忍不住想笑,他的声音低低的,充满了关心和温情。她望着
他直射过来的目光,心里有意回避他的问话,她的喉部有点青肿充血,那是瑟奇
欲征服她时留下的痕迹。
  她看着镜子里的马克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她今天早上没有叫醒他,
也没有让他回到为他专门准备好的房间,相反,令人费解地,她在阳台上同米卡
交谈过之後,就去了厨房,她要了个盘子拿回她的房间,她从大厅里摘了朵玫瑰,
放在他的碟子上。
  忽然她後悔自己有点失态,赶忙答道:「是的,是的,马克斯,你没有伤害
我,」她紧接着又补上一句,「现在,我们谈谈弗朗西丝卡,她到底是怎样一个
人?她是┅┅」
  「我很高兴,」他的语调轻松了许多,「我恐怕,因为,我想┅┅我想昨晚
我有点颠狂了。」
  这话听上去非常滑稽可笑。他的目光,他的声音仍饱含着关注。盛着早餐的
托盘放在他的膝盖上,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她包容进目光里。
  他不可能那麽天真。她对着镜子笑了笑,掩饰住她的不安,「大好了,太棒
了,那是令人心醉的疯狂,马克斯。好吧,多说一点弗朗西丝卡的事,这是不是
很刺激?你是怎样想出这个妙计的?」
  「塞雷娜,我只想谈谈你,谈谈我们。」
  血管里的血凝固了,但她竭力克制自己,不使自己的欲望表现出来,她的举
手投足还是那麽优雅大方得体。她走向他,灵巧地拿开他膝盖上的托盘,她把被
单扯到他大腿上,自己钻进被单里。
  他慢慢解开她的睡衣,想把它脱下来,但她用手指挡住他伸过来的手,然後
用指尖轻轻摩擦着他的手。
  「塞雷娜┅┅」
  她轻轻地把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别出声,他呻吟着,他完全沉陷了。
  米卡已同意见她,把她从外面接来。她至少可以在别墅里待上半天。这个女
人的说话声轻柔沙哑,但吐字很清楚,这种声音很容易让人接受和习惯。
  弗朗西丝卡环视了一下精巧的屋子,前天晚上她没有打开行李,这样就没什
麽好收拾的了。她很快地穿上衣服,窄窄的黑色裤子,一件薄薄的黑色无袖丝质
T恤,配上宽松的夹克,黑皮靴子。这都是为取悦米卡而穿的,她知道米卡总是
穿着黑色衣服,这身黑衣也能衬托出她白晰的皮肤和火红的头发。她扎了扎蓬乱
的头发,倾身靠近镜子。
  她的眼睛大大的,皮肤雪白。当她小心翼翼地染眉毛油时,她觉得有些紧张。
  她希望能单独在村子里住上一段时间,好平静一下紧张的情绪,另外她还准
备改编一些米卡可能会感兴趣的乐曲。
  极度的紧张让她有些焦躁不安。夏娃和萨莉这两个DISC- O公司的星探,
还是很容易对付的,她给马克斯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但是米卡┅┅米卡和
他们不一样。还有塞雷娜,这个黑发。性感的风骚女人同他形影不离。所有的人
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恩爱已久的情人┅┅她对弗朗西丝卡的外貌有什麽样的反应?
  嫉妒?怀疑?
  她拿起一本书,又放了下来,她在窗口徘徊着,视而不见地盯着窗外如画的
景色。她换过两次衣服,起先她挑了件白色礼服,很快就脱了下来。她突然觉得
自己的腿不好看,便套上一条深紫色的长裙,但看上去又嫌太俗气,她只好无奈
地还是穿上第一次挑选的衣服。眼睑膏可能会让她容颜生色。
  她听到敲门声,便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制服的高大金发的强壮
男於。
  「我叫瑟奇,是来接你的司机,」他说着,没等她开口,就迳直走进房间,
「这是你的行李?」瑟奇指着床上的箱子,跟睛却盯着弗朗西丝卡的身体。瑟奇
粗壮高大的身躯使屋子显得更小,她想,在这个男人顺从的外表下,还隐藏着什
麽东西┅┅她点了点头。
  「是的,请吧,哦不,不是那一个,我可以自己拿小提琴盒。」她忙应道。
  坐在豪华舒适的轿车内,她努力使自己放松下来,尽量鼓起勇气喝信心,甚
至显出在音乐大赛现场上脾睨一切的傲气,但是她心里明白,这并不能完全消除
内心的不安和紧张。她终於,终於可以见到他了,她就要见到他了。
  米卡。
  小提琴演奏大师。
  轰动一时的音乐天才。
  她热切渴望的导师,他将成为她的主人,她的指导者,她的引路人,他将教
会她如何从琴弦里召唤出激情和欲望。
  「到了,请跟我来。」瑟奇说。她沉思着,没注意车子早就停了,瑟奇已替
她打开车门,等候着她出来。她跨出车厢,环顾四周,厚实的砖墙,高耸的塔楼,
绿茵茵的草地一下子吸引了她的目光,随後,她见到了他。
  他站在迂回曲折的拱廊里,随意地靠在一根柱子上,他的肩膀上有一大团黄
色的模糊不清的东西。当她走上楼梯时,才看清那是只猫。
  「弗朗西丝卡小姐,」他出於礼貌,客气地打了声招呼,但并没有同她握手
的意思,「瑟奇,谢谢你。麦迪已把她安排任在」绿屋「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是一种深沉浑厚的男中音,吐字清晰,抑扬顿挫,这种穿
透力很强,似涂了蜜的声音能诱使圣徒犯罪,或引导罪人成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
  突然一种快感从她体内涌出,她胡乱地想着,他是不是清楚这声音的魔力?
  他的相貌惊人,能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从无数画册的封面上,她早就
熟悉了他那张与众不同的脸,深陷的眼睛,厚厚的嘴唇,充满了诱惑。他的目光
咄咄逼人,似乎能看穿人的身体,洞察人的思想。
  「我想我们该一起听听你的演奏。」他说着,示意她往里走。
  「好的。」她说道,赶紧抑制住澎湃的情感,她不祥地意识到她一定是太显
眼了。她无声无息地跟着他走进大厅,鞋後跟敲打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卡
喀卡喀的声响,她环视着大厅,嵌在墙里的精雕细刻的古希科林斯式柱子,巨大
的枝形吊灯,四散放着的小巧玲珑的桌椅,一大束精心修剪的鲜艳的插花。
  他推开两扇沉重的雕花大门,大门紧挨着盘旋而上的楼梯,他站到一边,让
她走进房间。她从眼角里发现一个苗条的穿着白衣的身影在楼梯上徘徊着,但是
当她转头往上看时,那身影又消失了。
  屋子很大,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零散地铺发着着宝石的波斯地毯,古色古香
的玻璃里放着皮匣子,一套结构复杂的高级音响设备几乎占据了一面墙。
  他走到音响边,放进了一张CD。乐声响起,她惊讶和不安地颤栗了一下,
这是她为德国唱片公司灌制的莫扎特的曲子。她有点坐立不安,觉得很尴尬,她
偷眼瞧着他,他静静地伫立着,一边细心听着音乐,一边抚摸着那只猫,那猫的
眼睛正凶狠狠的盯着她。
  莫扎特的曲子让她稍稍平静了一点,她全神贯注地凝听着。第一乐章的独奏
和第二乐章中管弦乐队的奏鸣曲似乎还不错。音乐继续着,她的神经紧张起来,
心提到了喉咙。第三乐章就要开始了┅┅曲名是「土耳其宫殿」,她还不能完全
表现出曲子里所蕴含的异国情调和东方的神秘韵味。
  「这是你去年录制的吧。」
  「是的,」她答道,她高兴地听到自己的话音很冷静,很清晰。
  他又放了一遍唱片,一曲终了,再放一遍,就这样,几个小时过去了。最後
他终於开了腔,他的话叫他有点吃惊。
  「走,我们吃饭去,我们将单独进餐。」他说着,弯腰把猫放在地上,然後
示意她跟着他。
  「是吗┅┅不过我想也许马克斯和┅┅」她突然把话打住,她看见他迷人的
蓝眼睛里冒出凶光。
  她默默地站着,然後紧随其後走出房间,他们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面上回响
着,她瞥了一眼手表,惊奇地发现时针已指向了八点。不知不觉发生了那麽多事
情,他好像能让时间变得无关紧要,他可以把时间任意地延长和压缩,随心所欲
地改变它。
  晚餐简单而精致,香气扑鼻的烤乳羊,抹着黄油的薯条,新鲜的蔬菜沙拉,
还有水果和奶酪。他寡言少语,只是偶尔评论一下酒的滋味,递给她几块面包,
除了这些饭桌上的应酬客套外,他便一人闷头吃饭。
  她很失望。
  她的眼睛时不时看着他的手,尽管戴着柔软的黑皮手套,但仍能感觉得到,
他的手指纤长,如精雕细刻过一般,丝毫看不出它曾受伤致残,而迫使他不得不
过早地退出乐坛。
  他无意识地摆弄着沉沉的银制餐具,动作优雅,像小提琴手摆弄着琴弓。他
摩擦着透明酒瓶的瓶口,彷佛那就是小提琴光滑的琴面,他的拇指和食指顺着酒
瓶的曲线触摸着,接着把酒倒进高脚酒杯里。玻璃杯精巧的轮廓激惹起他的情欲,
他像吃了催眠药一样恍恍惚惚。
  他端详着她,尽管他还不习惯让一个陌生人陪伴着,但他有点惊讶地发觉她
是位很不错的伴侣,她没有塞雷娜甜蜜温柔驯服,但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让
人愉快的东西。能叫人意乱神迷。
  弗兰卡搅弄着碟子里的食物,她喝了不少酒,觉着头轻飘飘,晕乎乎的。一
阵微风吹来,烛光摇曳,他的脸在烛光下更显得轮廓鲜明。
  他望着她,他很喜欢她的脸,光洁的皮肤,不同寻常的倾斜的眉毛。她当然
很漂亮,但他早就厌腻了美色。
  他想了解她的私生活,想了解在马克斯准备的个人简历中所没有的隐秘的东
西。他还想着马克斯和塞雷娜,他们现在一定在别墅的其他地方共进晚餐,就是
这两个人策划了他与弗兰卡的相见。经过再三考虑,他想可以原谅马克斯。
  突然间,他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位红发姑娘,她成了那麽多野心勃勃的人的工
具。「是他们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弗兰西丝卡小姐,你成了他们手中的工具,你
明白吗?我们都是,不过你还是一个垂死的曾被极度崇拜的人的牺牲品,塞雷娜
不会让这个人安逸的。这会不会让你烦恼不安?」他说。
  有那麽一会儿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的确又是这样说的。牺牲品?
  垂死的曾被极度崇拜的人?让人扑朔迷离,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糟糕的比喻,」他平静他说道,好像能看懂她的心思,「但是我忘
了,你还不认识塞雷娜,你曾经考虑过师生之间的关系吗┅┅」他问道,显然转
变了话题。
  「经常考虑,」她说道,尽量像他那样保持镇定。「但是我有时候想我的那
些老师是不是┅┅是不是都异常的愚蠢。」她挑地盯着他,脸上又恢复了往日自
负的神情。
  她不是可任人驱使的工具,那样更好。「这取决於老师的能力如何,」他解
释道,并没有留意她的话,「不过这种能力不是自称的,而是本身就具备的。师
生之间应该是学生由衷地信任老师,相信老师经验丰富,本领高强,有着绝对的
优势,这种关系就像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关系,要比恋人还亲密。」他隔着桌子,
眼睛凝视着她,她无法躲闪,被他的目光牢牢的攫住。
  「如果,」他顿了一会儿,又打破了沉默,「如果你确实对我有兴趣的话,
我可以教你。」话刚出口,他便感到有些惊讶,「但是你必须理解这种关系的性
质,你最好先暂时收起批评人的恶习,绝对服从我。」
  他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大口酒,他想他是真的打算教她还是一时心血来潮为
了让塞雷娜高兴,尽管弗兰卡演奏的莫扎特小提琴曲打动了他,不失为一份好的
见面礼,但美中不足的是,她没有在琴声中表现出那种东方的神秘迷人的韵味。
  这多少让他感到失望。
  「你读读关於我演奏的评论,」她依然不示弱他说,「那些评论家们认为我
的演奏是无可挑剔的,是你当之无愧的继承者。那会使你感兴趣的,至少能有那
麽一点儿。」
  让她奇怪的是、他大笑起来,「评论家们认为?」他揶揄道,故意闪烁其词。
  「嗯,是一位评论家。」她说道。
  「你是个天真无邪的人,有着未经雕琢的音乐天分,你始终按照乐谱在演奏,
我承认你的技巧是出色的,但我认为这不是音乐的正途。」米卡不客气他讲道。
  「未经雕琢的,」她重覆着米卡的话,有点困惑,「你这是什麽意思?」
  「你只是拘泥於乐谱而盲目地演奏,没有用心去体会,去把握,去表现音乐
的内涵。真正的音乐是藏在你的灵魂深处的,它是一种原始的动力,或是一种本
能的冲动,它从那里辐射到你的心脏,你的乳房,你的腹部,它让你魂荡神驰,
浮想联翩,在那一刻你变成了小提琴,小提琴变成了你,两者融为一体,这才是
音乐的极致。」他忽然不说了,他意识到再讲下去就要揭开他天才演奏的秘密了。
  假如她开口说话,哪怕说一个字,他都会转身离开屋子,假如她轻快地、无
礼地从别墅里出去,他会马上把她从记忆里抹去。
  但是她却一言不发,坐着不动,头低着,眉头紧馁,陷入在沉思中。
  当她抬起头时,泪水在眼眶里闪亮,「你说的是第三乐章,对不对┅┅」她
轻声说。
  他点点头,她的自知之明,她已经夺眶而出的泪水消除了他的怒气。她似乎
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抽泣着。
  他默默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的身後。「也许,可以试听一次,」他轻
轻他说道,好像是自言自语,「为什麽不试一下呢┅┅我们可以试试你的乐器,
看着它是否能产生共鸣。把你的手放在胸脯上。」
  「什麽┅┅」她吃惊地问,她感到他的手正搭在她的肩膀上。
  「相信我,按我说的去做,」他催促着,口气不容反驳。
  他要求别人绝对听从他的支配,在他的潜意识里,服从是不折不扣的,不能
有什麽犹豫。她情感汹涌,似乎能感觉到戴在高级黑色真皮手套里的手的温暖,
似乎能感觉到抵在她身後的他身体的那一块坚硬的部分,从他的身上,也能感觉
出澎湃的欲望的激流,这激流使他颤动。她离这位音乐天才如此之近,她能嗅出
他身上醉人的气息,就在那一刻,她知道这个人将和她有着扯不断的关系,她会
盲目地顺从他,顺从他的声音,他的手。
  「好的。」她喃喃低语,把手放在胸脯上,那儿正颤动着,她一点也没感到
奇怪。
  「很好,」他的话音更加柔和,「你一定要把你的身体当成真正的乐器,把
它想成是一把小提琴,你的手指就是弓了。每种乐器都有振动器和传感器,它会
令人的情感震颤,小提琴上的振动器和传感器是琴弦,把你的奶头就当做身体上
的琴弦。」她照他的话,用手擦拨着奶头,它们在黑色真丝服装下绷得紧紧的。
  「好的,就这样,」米卡满意他说着,「上下抚摸它们,仔细地去体会。」
  她觉得脸上发热,一种震颤的感觉从手指传到乳房。米卡的手轻轻地按着她
的後颈,然後摸索着她的头发。
  「别停下来,直到我叫你停下再停下,」他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体上。」
  她闭上眼睛,按米卡吩咐的,用大拇指上下擦弄自己的乳头,渐渐地她发觉,
一种淡淡的、柔柔的情欲弭漫开来,她的奶头翘起来,微微颤抖着。他站在她後
面,用修长的手指轻摇着她的头,她体内一阵骚动,似有什麽令人心荡神驰的东
西在触摸着她,咬着她。
  他一定注意到了,一定看到了她的奶头硬梆梆直立着,好像是在朝他示威,
渴望着他的温暖,他的吸吮。
  他静伫在她身後,手贴在她的太阳穴上,他能感到她的太阳穴跳动得很厉害,
能感到她澎湃的情欲。
  「告诉我你感觉到什麽。」
  「热。」她低声说道,她周身发烫,似乎要燃烧起来,体内奔涌着醉人的欲
火,她知道他正在望着她,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的胸脯上。
  「重一些,」他说,「将弦拨得重一些,这是拨奏曲。」拨奏曲。她的手指
用力压迫着奶头,好像在拨弄着奶头,她感到触电般的震颤席卷全身,那种快感
从乳房辐射到腹部和脊背。
  「再来一遍,」他说着,手在她的肩膀上缓慢移动,「接着来。」
  她的奶头像燃着的两簇火苗,滚烫,敏感,她的乳房沉沉的、胀胀的,几乎
要暴烈开来。她闭着眼睛,後仰在椅子上,头轻轻地靠着他的肚子,不用他催促,
弗兰卡主动地用手指揉搓着,擦拨着奶头,奶头愈发坚硬胀大。她觉着两腿之间
湿润了,她被高涨的情欲牢牢地攫住,深陷进欲望的泥淖里,她在椅子上卷曲着,
扭动着,她想转过身来,但是肩膀却被他死死按着,动弹不得。
  「告诉我你的感觉。」
  「还是很热,火辣辣的。」她喃喃轻语。
  「是不是湿了?」他问,嘴里呼出的气息弄得她耳朵的。
  「是的,湿了。」她感到两腿间越来越湿热和膨胀,一股滚烫的液体流出来,
欲火愈燃愈旺。
  「」水之韵「,」他柔声说道,「想像着乐声如水流冲击着你,激荡着你。」
  她感到他的手从肩膀上滑下来,握住了线条优美的丰满的乳房。
  「要这样,」他轻轻地说,指导她弹拨着。「要这样,」。
  她感激地按住他的手,用心感觉着皮手套的令人心动的凉意,细细品味着被
他握着的乳房的震颤,那种快感使她沉迷陶醉。
  「现在弦调好了,你来弹拨它,你的身体是个音箱,让它振动起来。」
  她被他的声音吸引住,闪动的烛光让她昏昏欲睡,她的手慢慢地游动着。忽
然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戴着手套的手猛地摩擦了一下她的乳房,她浑身一阵颤
动,异常亢奋。
  「你的手。」她低语着,感觉到他的手正往她的腹部轻经地探去。她的神经
紧张起来,情欲波动,如潮水般起伏荡漾,她此刻变成了一架竖琴,被他任意地
拨弄弹奏。她更加迷乱,恍惚┅┅她被汹桶的欲流冲撞着。携裹着,上下沉浮。
  「什麽┅┅」他急急地问道。
  「激流。」她下意识他说了一句,她感到一种难以言传的、令入迷狂的欲火
吞噬着她的身体。她的乳房饱满发烫,渴望着被触摸,被撩拨,被吸吮。丝质衣
服紧裹着她,她觉得浑身发热。汗水从脖子上流下来,空气变得很沉闷,像捂了
一层丝绒似的。
  「告诉我,」他说,弗兰卡在他的抚摸下骚动不安,这让他觉得很兴奋,他
从她的身後观察着她,他看见她两颊徘红,那是欲火在燃烧,她的乳房丰满突出,
像是期待着什麽。她的情欲泛滥得让他有些吃惊。他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看
着她的反应,但没想到这个女孩竟如此冲动。
  「够了。」他突然说道,然後放开她,转身离去。
  「这是为什麽┅┅怎麽了?」她睁开了眼睛,困惑不解,茫然若失。
  「够了,你的感觉已经过头了,你还没有真正把握韩德尔《水之韵》的真谛。」
  他背对她站着,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墙上的油画。
  她默默地盯着他,没有发泄出来的情欲撕扯着她,在她两腿之间冲撞着,搏
动着,她隐隐约约听见他的话,像是从远方传过来似的。
  「嗯,你有没有学到点什麽?你应该可以从回想中学到点东西。」他随口说
道。
  她渐渐地缓过神来,仔细揣摩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的含意,竭力控制住自己
躁动不安的情绪和他抽回手去而产生的失落感。「我的身体是小提琴。」她慢慢
地说。
  「那麽你的手呢?」
  她知道他所期望的答案。是他的手触摸着她,拨弄着她,像琴弓一样,而她
则是一把他弹奏的小提琴。
  「手是琴弓,」她说道,故意模两可。他点点头,显然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那麽韩德尔呢?」
  她狂乱地想着,韩德尔的《水之韵》,出版於一七四0年,可能是为泰晤士
河上的一次皇室旅行而创作的。这曲子和她体内正在退却的火热的欲流有什麽关
系?
  「韩德尔的作品不是矫揉造作的。」她答道。
  「好的,我今晚将做出最後的决定。你该上床了,好好睡上一觉,你住在楼
梯顶头的」绿屋「里。如果需要什麽就打电话给麦迪。」
  「但是我┅┅」她还想说什麽,可已经太迟了。米卡早就走掉了。她晃晃悠
悠地起来,扶着桌子支撑住身体。她心里觉得迷迷糊糊,乱糟糟的,刚刚在体内
汹涌澎湃的欲望的激流正渐渐平静,她感到很疲惫,又觉得很兴奋。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屋子来到大厅里。摸着楼梯的栏杆,她扶着栏杆慢慢往上
走,她的房间似乎特别遥远,过了好久才到,她用颤抖的手关上房门,一头瘫倒
在床上。
  「怎麽样?」
  塞雷娜的声音让米卡吃了一惊,他正在倒酒,一紧张手中的酒在了红木餐具
上,他赶紧把酒污擦乾净,然後接着把酒倒完。他叹了口气,又拿了只高脚酒杯。
  「喝一杯吗,塞雷娜?」他问道。
  「那就来点吧,亲爱的,怎麽样?」她的声音提高了,充满了期待。
  他故意背对着她,又倒了些酒,这酒是按照复杂的科学配方调制好的,浓度
恰到好处。
  她坐在松软的沙发里,笑了笑又说:「怎麽样?」
  「塞雷娜,」她的名字足以使他平静下来,他又在心底轻声喊了一遍,刚才
突如其来的焦躁不安稍稍平复了些。「塞雷娜┅┅也许你是正确的。」
  「那当然,亲爱的。可是你为什麽要惊讶呢?」她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她弹奏得有点拘谨。」他若有所思地说,「你能听得出她有些放不开,拘
泥於乐谱,不过她的身体能应和音乐的旋律,你一定要听听那张CD。」
  「我会的,」塞雷娜答应着,微笑仍挂在嘴角上,「不过你是否有什麽打算,
有什麽计划?」
  「《水之韵》」他说着,终於转过身来,向她走去,手里端着为她倒好的酒。
  「她需要的是提高接受力。不要有什麽禁忌,或许适当的睡眠疗法┅┅你让
麦迪给她送去一些东西了吗?」
  「当然,」她轻声说道,她接过酒杯时,手指碰到了他的手指,「要我去陪
陪她吗?」
  「不必了,我会的。」
  「但是米卡,你从来不┅┅」
  「请允许我,塞雷娜,我┅┅我今晚想试一试,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对不
对?」
  是吗?她喝了口酒,一边仔细审视着他,一边考虑着如何回答他。
  她睡着了。不,严格他讲并没有睡着┅┅也许正做着梦?她已经醒了,她想,
她看见他正向她逼近,金色的头发,穿一身黑色的衣服,但是转瞬间,这一切又
从视野里消失。这会儿她一丝不挂,赤裸着。她能听见刚才睡衣脱落下来时和皮
肤摩擦的声音,凉风抚摸着她的胴体,当丝质衣服滑到胳膊上,乳房上时,她觉
得身体要暴胀开,柔软的丝带从她的肚子上垂下来,悬在两腿之间,轻拂着她的
玉腿。
  有音乐声飘来,她一下子听出是韩德尔的《水之韵》,旋律严,优美,流畅,
颇有感染力。乐声离得是那样近,彷佛她正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排。她的身子微微
摇晃着,好像奋力驾着游戈在泰晤士河上的小船,溯流而上。河水在奔流着。她
矜持、重的神态,看上去像是盛大出巡队伍里的高贵的公主。她俯身於浴缸冰凉
的大理石贴面。她知道,她是赤身裸体的,可以感觉到大理石的纹理紧贴着她的
皮肤。她粉嫩滑腻的胳膊被人从两边举起来,用细细的丝绳缠绕住。如果她真的
被绑起来,那束缚住身体的绳子一定是丝做的,她想着,有些迷乱。她感到有人
拽住她的腿,分开两股,又用粗粗的丝质绳索套住她的脚踝。她本能地知道那绳
索肯定是白色的。在崇拜者的面前袒露出躯体,也许多少让她有点窘迫,但她知
道她的皮肤如丝绳一样雪白,知道她像船下的水流一样激情荡漾,妖娆多姿,开
朗奔放。
  他站在後面,喘着粗气。她是那样的苗条纤弱,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抬起来。
  她的眼睛闭着,呼吸均匀,他相信如果他举起她,她会醒来,但这会儿她看
上去睡得很沉。多亏麦迪把她安排在「绿屋」,它有个套房和浴室,自成一体。
她深陷在黑色大理石的浴缸里,粉白的肌肤像珍珠一样闪光。她张开手脚,搭放
在浴缸的边沿,她修长的玉腿张得大大的,火红的头发蓬松凌乱,她像是他早些
时候曾比喻过的牺牲品,似乎要供奉给┅┅想起了什麽,把注意力集中在音乐上,
拧开水龙头,调好水温,接着拿起莲蓬头┅┅哦,天啊,真棒,舒服极了,那些
喷射出来的热水打湿了她的皮肤,在她身上流淌着,温暖着她。冰凉的大理石与
四溅的热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多麽奇妙的淋浴!热流从足心缓缓地涌向脚
趾间,然後顺着大腿的曲线,冲向身体的最隐秘处,水沿着这路径反覆流淌着,
一遍又一遍刺激着她,水流时缓时急时舒时猛┅┅好像是和着琴音。《水之韵》,
她想到,渴望着喷涌下来的水花能捕捉住悠扬的旋律,渴望着能把音乐召唤到她
的快感中心,但是她的手腕被缚住,她的腿不能动。只有她的躯干随水流而移动,
起伏。她像是大海里的海葵,在波涛中飘浮荡漾,她被水控制着,裹携着,一会
儿沉入波谷,一会几又涌上波峰,浪花四溅,似乎是应着音乐连续不断的节奏。
  米卡看着她紧张绷直的身体,能感觉到她体内的震颤,知道她有了反应。
  他小心地把莲蓬头放在水下,慢慢地,久久地摩擦着她修长的大腿。她的膝
盖弯曲,圆滑,敏感。他的手从上到下抚摸着,最後把莲蓬头塞在她的脚趾间。
  他转过身,用空下的一只手调大CD的音量。
  乐章最後的音调响亮悠长。
  他知道她的欲火会不断的燃烧,她会一遍遍体验高潮的快感,甚至会诱使他
去挑逗她,但是,唱片已到了尽头,一曲已经终了。他俯身在浴缸上准备拿开莲
蓬头,突然指尖一阵颤动。他已习惯了经常出现於梦中的幻觉,便没有理会指尖
的感觉,伸手拿过一条大大的、松软的白毛巾。他弯下腰轻轻拨开浴缸上让水流
走的机械装置,然後他等在一边,看着水缓缓流走。她的皮肤被水冲泡和被欲火
灼烤得发红,她的呼吸还是很急促。她被水浸湿的头发随着正在流逝的水上下起
伏。他望着她,她的丰满、滑润的乳房依然高高鼓起,小腿上诱人的肌肉仍在微
微颤动,他有点魂不守舍了。
  他很快推开骚动的念头,解开她手腕上和脚踝上的丝绳,把她裹在浴巾里,
抱回到床上。她从沉迷中稍稍清醒过来,她的眼睛睁开了一会儿。不过,她还是
懵懵懂懂的,弄不清是在梦里。还是醒着,她脑中仍残留着刚才肉欲的记忆,这
正是他所希望的。她舒适地蟋伏在毯子下,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阵冷风吹开了窗帘,他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厚厚的乌云翻卷着,远处的
山峰在阴霾里依稀可见,云越聚越多、预示着将有一场暴风雨。来的正是时候,
他想。
  他返身回到浴室,轻快地擦乾浴缸上的水迹,他把四根捆绑过弗兰卡的丝绳
装进口袋里,接着又抽出CD唱片,犹豫了一会儿。又回到卧室,她的胸口紧贴
着一只枕头,像是拥抱着自己的情人。她的手指修长、优雅,紧抓着枕头,靠在
她温暖的身体上。他未加思索地弯下身去,亲吻着她的脸颊,然後离开屋子。
  他下楼走到大厅,厚厚的地毯压抑住他的脚步声。他在塞雷娜的房间门口徘
徊着,最後还是离去了,他还没准备好应付她的话。
  告诉她什麽?
  她对音乐有敏锐的反应,这个女孩,这个小提琴手,她妖娆淫荡,耽於声色,
饱蕴肉欲,她可以把这一切表现在音乐上,如果她知道如何充分凭籍它,依赖它,
那会怎麽样呢?
  他感到烦躁不安。那种不同寻常的能量,那种促使他进入她房间的平静心态
己离他远去,任他疲乏却坐立不安,任他恼火却无可奈何。
  要是在过去,他会轻易地拥有一个女人,随意地去撩拨她,他的手指有一种
神奇的魔力,能释放出令人震颤的情欲。他下意识地屈了屈手指,伸展开又握成
拳头。这不过是简单的条件反射。他知道,他的手再也不可能复原,再也不会有
往日的魔力。
  早晨的空气清新芬芳,昨夜的一场暴雨洗尽了尘世的积垢。塞雷娜早早就醒
来了,天刚彼晓的时候,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留下马克斯一个人酣睡着。昨
晚她只离开过他两次,一次是去看弗朗西丝卡的到来,另一次是和米卡共饮白兰
地酒。现在好奇心驱使她很快套上睡袍,去找米卡。
  米卡当然还是在阳台上,喝着咖啡,米达斯匍伏在他面前的长桌上。
  「早安,亲爱的,」她说道,轻盈地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然後挥手驱赶那
只猫,「走开,米达斯,你不能跑到桌上来的。」作为回答。那只大黄猫恶狠狠
地睁开一只眼,塞雷娜吃了一惊。
  「别管它,塞雷娜,」米卡说,他脸露出不快地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些咖啡,
却没有给塞雷娜倒。
  现在猫和它的主人的情绪都糟透了。本能告诉塞霄娜,她必须保持安静,留
给他一点回旋的馀地,但是塞雷娜有点迫不及待了,「米卡?怎麽回事,亲爱的?
  发生什麽了?「
  听到她的话,他抬眼看着她。「我没有把握,昨晚我试着给她弹奏《水之韵》,
手指大笨拙,不灵活,我想,远远达不到你的标准。音乐的韵味把握的不好,动
力的形成也不准确,不过,我感到她对音乐倒能产生共鸣。」
  她一阵狂喜,这下可随他去了,听任他自行其是,爱干什麽就干什麽。但是
她知道不能流露出此刻的想法。「昨晚我听到那曲子了,那时夜已经很深,暴风
雨把我吵醒了。」她很自然地说,打破沉默,「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喜欢过韩德尔
的音乐。」
  「别安慰我了,我心里有数。不过,那场暴风雨实在太好了。」他说,想起
了昨晚划破夜空的闪电。
  「确实不错,亲爱的。」塞雷娜说。
  她喝了一大口咖啡,又让沉默继续下去。她拿起一块咸肉引诱米达斯,让那
猫灵巧地、挑剔地从她手指里攫取咸肉。最後她再一次打破沉默,「那麽她演奏
得如何?」
  米卡心神不安地用戴着黑皮手套的指头敲击着桌面。「非常出色,我想,也
许是很出色,我不能肯定,塞雷娜,我没有做出决定。你想试试吗?」
  「当然。《水之韵》,你看怎麽样?我为什麽不┅┅」
  「不,这曲子不合适,」他打断她的话。
  「但是,我们能追求这曲子的主题,」她说,「我何不带她去游泳?我想见
见她,」
  他们的相遇。在她玻璃色的眼睛深处,他读到了他们的过去,看到了音乐。
  如果她知道他蓝色的眼睛後隐藏着不安和忧虑,她更不会有任何表示了。
  「是的,是的,我想你得见见她,」他赞同道,「马克斯在哪?」
  「可能还睡着,他太累了,我想,」她说,语气很惬意、甜蜜,「怎麽?你
现在就要见他吗?这太好了,米卡。」
  「是的,」他说,他突然做出了决定,「我要见他,我一直在犹豫着,我想
这多麽不容易┅┅一个朋友,你知道,一个老朋友大老远来,但是,他带着个女
孩,昨晚┅┅」
  「弗兰卡。」塞雷娜脱口而出。
  「是的,」他点点头。「它不像我想像的那样难对付。」
  「我很高兴,」她答道,「真的很高兴。」
  「马克斯的计划对她来说怎麽样,塞雷娜?你是如何考虑的?」
  「我们还没有真正讨论这个问题。」塞雷娜手指抚弄着脖子上的金项链。
  「我知道,」米卡冷冰冰他说,「马克斯总是对你感兴趣,」他又缓慢地加
了一句,「这有点太不像话了,如果……」
  「太不像话了,是吗?」她也冷冷地说,没等他开口,她就站起来,走回到
别墅里去。当她迈上楼梯时,她对米卡的一肚子恼火又烟消云散了。她想,他心
里有点失衡了。那个女孩对音乐能产生共呜,这样的话,就增大了他们计划成功
的可能性。她思索着,敲响「绿屋」的房门。
  门很快就开了,「哦,」弗兰卡说,样子很吃惊,手里抓着披在身上的浴巾。
  这个性感的、肤色健康的白种女人和面目可憎的管家大不相同,正是她一直
所期待的那种女人。「你是┅┅┅」
  「我是塞雷娜,」她说着,轻盈地走进门来,其他的解释都是多馀的、无用
的。「我衷心欢迎你到这里来。你睡得好吗?」
  她能睡得好吗?她看上去精疲力竭,身体像脱了臼似的疲倦。聪明的塞雷娜
并不指望弗兰卡回答什麽。
  「米卡在阳台上,我想你可能打算下楼找我们,也许可以游游泳。」塞雷娜
老练地用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和照片上不完全一样,看上去更迷人,更有
魅力,难怪米卡会感兴趣。她笑了笑,温馨、亲切的微笑很快让弗兰卡摆脱了拘
谨和不安。
  「游泳实在是好极了,不过我没有带游泳衣,我有点害怕,」弗兰卡答道。
  眼前这个女主人塞雷娜,她看上去很友善,很真挚,她早先的疑虑和担忧渐
渐消融。
  「我可以借你一条,我想,我俩的身材差不多。何不随我来,到我的房间去?」
  塞雷娜一边说着,一边就把那女孩拉出屋子,下到门厅,「我就住在这儿,
一点也不远。我知道我会有适合你的东西。」
  弗兰卡走进塞雷娜的房间,他从未见过如此奢华宽敞的屋子。一张巨大的床,
一堵覆盖整个镜子的墙,插满鲜花的大花瓶┅┅她的眼睛被壁龛里的油画吸引住,
一对男女亲热地拥揽在一起,处在极度的亢奋之中。
  「试试这个,」塞雷娜说着,递给她一只外面还包着玻璃纸的小包,「我还
没有穿过它。」
  她接过泳装,想谢谢塞雷娜,并准备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换上。但是她一下
於怔住了,她看见塞雷娜轻快地脱掉睡袍,浑身赤裸着,她白嫩的肌肤沐浴在早
晨的阳光里,像是镀上了一层迷人的金色。她的乳房要比弗兰卡高耸的乳房还要
大,还要丰满,她的手腕细细的,臀部丰腴诱人,大腿的结合处光滑无毛。
  「试试看,是不是合身。」塞雷娜直率地建议道,她示意弗兰卡拿掉身上的
浴巾。
  她们的目光相遇。塞雷娜的琥珀色眼睛深沉而有吸引力,似乎藏着无穷的奥
妙。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让人迷恋沉醉。弗兰卡几乎不加思索,就让浴巾
滑落下来。
  啊,是的,弗兰卡的确很肉感,很有诱惑力,塞雷娜想。结实的,圆润的乳
房,美极了。
  「你的屁股比我的小,」她对弗兰卡说,「不过没什麽关系,你穿上它看看。」
  这是一条黑色的三角裤,窄窄的裤裆刚好遮住她隐秘的地方。
  「正合适,我很高兴,」塞雷娜愉快满意地说,这是一次很好的测试这位小
提琴手反应的机会。「不过当然你没想到去游泳。我有些在罗马买的奇妙的东西,
对敏感的皮肤绝对好。你不妨涂抹一点,我这就为你拿去,」她说着,走到另一
个房间。
  「好的,我不┅┅」
  「什麽?」塞雷娜问,手里拿着个小瓶子又折回来,「躺到床上去,伸展四
肢,尽量把腿分得开一些,这样好替你抹油膏,」她喋喋不休地继续说道,把弗
兰卡拉到床边。
  「好。现在你把脚放在地上,尽可能把大腿分开,分得越大越好,我涂抹抽
膏的时候,你可以躺下往後仰。」脱毛「。这个词是不是不雅,有点粗俗?但是
运用得很广泛。在东方,你知道,那些东方人相信剃去阴毛能增强快感。这其实
是个很古老的信仰,甚至在公元前五世纪的古希的花瓶上,也反应出这种信仰。」
  塞雷娜唠唠叨叨,毫不掩饰地说着,她的话让弗兰卡既感到安慰又感到迷惑。
  弗兰卡感到塞雷娜的手慢慢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大腿内侧,不时停下来拨
去游逸出来的阴毛,然後又在那地方抹上芳香的油膏,使劲地按摩。
  「这样就可以消除任何刺痛了,」塞雷娜柔声说。桉树油滋润着,抚慰着她
的皮肤,也使她的情欲向周身四散开,舒服极了。她的手指剧烈地,不由自主地
颤抖着,塞雷娜把剩下的油膏涂抹在弗兰卡身上。
  弗兰卡的呼吸渐趋平缓,不再像刚才那样气喘吁吁,暴露出她难捺的情欲。
  她神弛意怠,虽然还残留着灼人的激情,但不再痛苦的臆想着抓住塞雷娜,
让她用嘴用舌头来刺激自己。
  「好。完成了,」塞雷娜说着站起来,退後几步,欣赏自己的杰作。
  「是不是别人帮你做这些事,要比自己做更舒服,更容易些?」
  「是的,要容易得多,舒服得多。」弗兰卡赞同地说,她睁开眼睛,竭力用
平静的语调说,「日後我会很高兴回报这份快感的。」
  「我们该下去了,」塞雷娜说,「游泳池就在阳台那边,你肯定也想喝杯咖
啡了。」她在抽屉里翻寻着,找到一件窄小的白色比基尼泳装,和她借给弗兰卡
的那条一模一样,刚好包住半个屁服。她的手扭向後,准备解开乳罩的扣子,她
发现弗兰卡的手已在那里,冰凉的,光滑的,顺着她的背摸索着。
  「塞雷娜,让我来,这些东西总是让人尴尬和难堪,哦,我解开了。」但是
她的手井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站在她身後,比刚才靠得更近了,她的奶头刚好蹭
着塞雷娜的脊背。她把手移向前,放在塞雷娜诱人、车满的乳房下,完全没有必
要地微微调整着遮住她奶头的乳罩。
  胆子真大,塞雷娜想。她的奶头有了反应,慢慢翘起来。她是个悟性极高,
进步很快的学生。也许弗兰卡能够证明她正是米卡需要的那种挑战者。
              第五章水的游戏
  溅起的水花打在她的胸脯上,她把头朝後仰去,冰凉的水托着她的身体。一
股爱液猛地从下体涌出,她的奶头绷紧缩拢,欲火灼烤着她的皮肤。
  塞雷娜从房间里出来,一时还不太适应充满阳光的阳台,她停了一下。让眼
睛习惯了灼热刺目的光线。弗兰卡跟在塞雷娜身後,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这轻微
的响声惊动了米达斯,它睁开眼喵地叫了一声,顺着它的眼神望过去,麦克斯和
米卡朝拱门望了一眼。
  这是幅动人的画面。塞雷娜一动不动地站着,重心在一条腿上,半个屁股诱
人地朝前撅着,黑色的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眼睛半闭着,以免阳光的照射。娇
好诱人的身材沐浴在阳光中,浑身像镀了一层金色。她几乎赤裸着,只有那件白
色的比基尼泳衣遮住了一点她的白晰光滑的身体。她的乳房在紧身的泳装下高耸
着,乳头也被勒得轮廓毕现,在她身边稍後一点,侧身站着弗兰卡,她刚才差点
跌倒,一只手还轻轻搭在塞雷娜的肩头。她的满头红发散在背上,像一片潮水,
在阳光下闪着火一般的光芒。
  如果穿的衣服多一点,她们俩看起来会像一对姐妹,但现在几乎是裸露着身
体,两人的区别便很明显,很突出。塞雷娜丰腴饱满,弗兰卡则纤弱苗条,屁股
尖尖的,小腹平坦,而胸脯却高耸尖挺。在阳台白色墙壁的映衬下,她俩看上去
竟有些虚幻,就像是白日梦里的艳遇。
  麦克斯看得有点发呆,口於舌燥,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有所反应变得硬硬的。
  这时米卡咳了一下,打破沉静。
  「想加入我们吗?」他戴着黑手套的手抬了一下,算是发出邀请,但太阳眼
镜後的表情却是读不懂的。
  塞雷娜袅袅袅袅婷婷地朝他们走去,带着一种也许她并没有意识到的女人的
优雅的性感。她知道自己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当然,
亲爱的,我相信弗兰卡也想来杯咖啡,你好啊,麦克斯,昨晚睡得怎麽样?」
  「很好,塞雷娜。」他尽量回答得很随意,他还在想着昨天的塞雷娜。昨天
的她是那麽令人不可思议,就像个疯狂的荡妇,让他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猛烈的高
潮。她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女主人。
  「你们俩是不是正在叙着过去的时光?」塞雷娜接着说道,看了桌子一眼,
「弗兰卡,干嘛不坐下,我要点咖啡,或许你喜欢冰咖啡?天太热了,有点叫人
受不了,要不来些香摈和橘子汁。」
  她一直在说着,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很迷人,这两个男人会被她吸引住。在麦
克斯和米卡之间有一种紧张的气氛。不清楚是因为两人许久不见的缘故,还是有
更深层的原因。
  她可以感觉到麦克斯的眼光游离在她身体上,一会儿盯着她的胸脯,一会儿
又滑向她的大腿。她注意到他时不时也会飞快地瞥弗兰卡一眼。
  「这真是个可爱的早晨。我说服了弗兰卡和我们一起游泳。米卡,一块来好
吗?我们已很久不用这个游泳池了,这太可惜了。」她还在喋喋不休他说着。弗
兰卡有点紧张,她不时地去看正在喝茶的米卡。米卡呢?他背靠在椅子上,他很
明白塞雷娜这番话的含义。
  「哈,麦迪,谢谢你。诸位,喝什麽?咖啡。香摈,这是桔子汁?是掺在一
起,还是分开喝?」托盘里放着刚刚从地窖里取出的散发着诱人芳香的「蓝山」
  香槟,还有刚出炉的烤得焦黄的面包和气味浓郁的橘子汁,「你们得尝尝,
麦迪每天早晨都烤的、味道棒极了。」塞雷娜客气地让着。
  米卡没有理会她的这番话,还朝他皱了一下眉,塞雷娜看了他一眼,又望着
别处,手指随意地抚弄着她颈上的重重的金项链。
  对米卡和塞雷娜之间这种无声的交流,弗兰卡甚是好奇。她一边喝着咖啡,
一边偷偷打量着米卡,就是这个谜一般的男人,在前一天晚上曾经把双手放在她
的胸脯上。把她的身体当成一把小提琴,在她的身体上来回抚弄,就像在拨弹着
琴弦一样,令她应和着他,浮想联翩,如人梦境,她感到他的存在如一个巨大的
磁场。
  塞雷娜留意到了弗兰卡对米卡目不转睛的注视,她露出了一丝笑意,站起身
来,绕过桌子,当走过麦克斯身边时,故意用半裸着的屁股蹭了他肩膀一下,然
後停在米卡身後,手轻轻搭在他身上。
  「去游泳,弗兰卡?」塞雷娜间道,弗兰卡身体往後一仰,抬起头看着塞雷
娜的眼睛,她看到了一种让她消除疑虑的眼神。
  「好的,我很乐意去。」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整理头发,她把散在肩头的
长发扎成了一根粗粗的辫子。
  「和我们一块去吗,麦克斯?」塞雷娜邀请他道,手还放在米卡的肩头。当
麦克斯看着塞雷娜长的手指还搭在米卡有力的肩头时,他想,米卡和塞雷娜之间
一定有着别人无法了解的东西。他一直无法懂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只知道他们之
间没有那种性的妒忌。他经常在想,在巴黎那疯狂的一夜之後,难道┅┅「麦克
斯,游泳去?」
  「我过会儿再去,塞雷娜,」他努力回过神来,「有几件事我得先和米卡商
量一下。」
  弗兰卡站起身和塞雷娜手挽手地沿着从阳台伸到游泳池边的台阶走着,她身
後粗粗的辫子像一只巨蟒,她每走一步,它便在身後来回晃着。麦克斯远远地望
着她俩,又在心里暗暗地比较着她们的身材。尽管弗兰卡的身体也令他心动,但
更让他着迷的还是塞雷娜。
  「怎麽样,麦克斯?」米卡的语气是平淡的。
  麦克斯很不情愿地把眼光从远处收了回来,「是这样的,米卡,我想解释一
下有关弗兰卡的一些事,真的,但是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我知道我不该问你的┅
┅」
  「我的手,我承认,我可能大敏感了,」米卡平静地说道,他看着自己戴着
黑色皮手套的双手,尽管天气很热,「其他的解释也没必要了,塞雷娜已经和我
讨论过你的提议,我还没有作最後决定。」
  「但是她有潜力的,你难道不这麽认为?」麦克斯着急地辩解着,「当我初
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让我想起了塞雷娜。」
  「塞雷娜?」米卡沉思着。
  「很奇怪,是吗?她们有相似之处,当然并不完全相像。」两人一同朝池边
望去,弗兰卡和塞雷娜正站在游泳池的边沿上,准备跳水。她们半裸的胴体沉静
而优雅,正期待着清凉碧绿的池水拥抱她们。
  「你这样认为是有点让我难以理解,」米卡过了许久後说道:「当我初次看
到她的照片时,她是让我联想到什麽人。我们慢慢来吧,」他突然加了一句,
「我需要多一点时间考虑。」
  「时间?」麦克斯有点不解地问道,「我以为┅┅」
  「在我作出决定时,你可能愿意和她们待在一起?」
  这是个再明白不过的逐客令了。
  清澈的水在椭圆形的游泳池里沐浴着阳光,闪耀出蓝幽幽的光芒,水池毗邻
着粘土砌成的花圃,里面鲜花紫嫣红,争妍斗艳。水池的另一边连着经过精心修
剪的草坪。池子的周围密密匝匝地栽着深绿色的灌木丛,可以防止外人的窥视。
  在游泳池旁的贴砖地面上,散放着折叠躺椅。
  塞雷娜熟练地潜入水中,像鲨鱼一样在水里畅游。弗兰卡犹豫了一会儿,估
计一下池水的深浅,然後跟着下水。当她们一齐浮出水面的时候,弗兰卡隐隐约
约听到从阳台上传来韩德尔的《水之韵》。
  一阵快感的震颤让她神情恍惚,一股热流在她的血管里奔腾,她下意识地摇
晃着,扭动着,似乎应和着残存在记忆中的音乐旋律。她用手指拨动着池水,像
是在随着乐曲起舞,溅起的水花打在她的胸脯上,她把头朝後仰去,冰凉的水托
着她的身体。一股爱液猛地从下体涌出,她能够感觉到大腿上的肌肉在颤动,她
的奶头绷紧缩拢,欲火灼烤着她的皮肤。她任自己的手在水面慢慢地飘流,缓缓
移动在曲线优美的乳房边。她想起了米卡,想起了他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和下体
里流动,被激起的炽热的情欲在身体里膨胀着。
  乐曲声越来越大,欢快的小提琴声在空气中荡漾着。她身体的躁动也逐渐猛
烈起来,那种愉快的感觉震颤地穿过周身的血管。
  塞雷娜一只肘随便地撑在水池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弗兰卡。她看得出音乐让
弗兰卡有了反应,曾经有过的肉体的欲望似乎又被唤起,米卡昨晚肯定与她有过
云雨之情,多聪明的米卡!他对韩德尔的乐曲,理解的是多麽准确。
  音乐声渐渐逝去,弗兰卡觉得身体僵硬,欲望在两腿之间有节奏地搏动着,
如敲着有力持久的鼓点。欲流高涨,似乎要吞没她。
  塞雷娜往阳台上瞥去,米卡正独自站在通向阳台的阶梯上,他的眼睛注视着
弗兰卡。塞雷娜朝他扬了扬眉毛,他知道这是塞雷娜向他示意,他转过头去,耸
了耸肩。
  「米卡?我不是这个意思。」塞雷娜小声低语,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
  音乐声臭然而止,沉浸在欲望中的弗兰卡猛地吃了一惊。她睁开眼睛,突然
的宁静让她觉得很压抑,难以忍受,塞雷娜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
  麦克斯懒洋洋地靠在池边的躺椅上,一副茫然的样子。有那麽一会儿,他肯
定弗兰卡就要在水里随着音乐进入高潮。
  「弗兰卡,我们去休息一下。」塞雷娜的声音很温柔,和米卡沙哑的嗓音同
样具有一种说服力。她感觉到塞雷娜的手拂弄着她的头发,解开发带,让头发披
散在肩上和背上。塞雷娜低语着,她的声音平静柔和,弗兰卡觉得体内骚动的情
欲渐渐平息下来。
  「一开始总是不太顺利的,」她说着,「况且,对你来说还特别的难,因为
你还没有选定一个让米卡满意的合适的曲子。不过你小提琴拉得非常好,在没人
指导的情况下,能有如此高的水准已很不简单了,你觉得好些了吗?」
  塞雷娜热情的话语多少抚慰了一下弗兰卡受挫失意的心情,「是的,是的,
我很好,」弗兰卡答道,她记起了米卡的话,「身体就是小提琴。我想┅┅我想
我会明白的。」
  「我觉得你可以,」塞雷娜说,眼里流露出赞许的目光,「我们去和米卡谈
谈,」她轻巧自如地从水里站起来,向阳台走去。
  当她经过麦克斯躺着的地方时,麦克斯一把抓往她的手,「塞雷娜,怎麽样
了?」
  她停了一会儿,手指仍和他的缠在一起,他们同枕共眠的记忆让他情不自禁
地要拉近她去吻她的头发。她推开他,但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你要信任我,
麦克斯,」她轻轻他说道,「我得去和米卡谈谈,相信我,这会给你带来最大的
好处。」
  「塞雷娜你必须知道┅┅」
  「待会儿再说,麦克斯,你为什麽不去游一会儿泳呢?」她松开他的手朝阳
台走去。
  塞雷娜坐到椅子上,开门见山他说:「米卡,她很不错,她的身体可以记住
音乐,不过,我们还得正确地引导她。」
  「我告诉过你,曲子选错了。」他指出。
  「我知道,」她沉思着,「那麽,你怎麽看她呢?」
  「我不知道,我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各种可能性,但我甚至找不到一位适合她
的作曲家,巴赫是适合我的,他的曲子不适合由女人来演奏,这确实是个问题,
你知道我从来不曾认为一个女人有能力成为一流的小提琴家。小提琴是女人,得
由男人来演奏。」
  「大男人主义!」她脱口而出。她知道这种看法在男性小提琴手中间是很普
遍的,「亲爱的,没关系,我们会想出来的,但我们应该告诉他们┅┅」
  「真实的情况?」他打断她,他清楚她的思维方式。
  「当然不是全部真情,」她有点惊讶地回答道,「也许连一半都不需要。但
弗兰卡有些疑心,我们得告诉他们一点什麽,这样才能更好的合作。当然,这要
由你来决定。」
  「那麽,你是很乐意信任他们喽。」
  「信任他们?你这个想法真荒唐!」
  他松了口气,「我们需要合适的音乐,」米卡慢慢说道。
  「你来写,」塞雷娜不加思索地回答。她的思绪已经飞走了,作出决定是重
要的第一步,音乐会有的,她提高了嗓门:「麦克斯、弗兰卡,过来好吗?」
  米卡是有这个能力的,他不怀疑这一点,他能感到他的大脑已经在开始工作
了,他沉浸在思索中,连她的存在都忘了,甚至都没意识到麦克斯和弗兰卡已走
上阳台,坐在了椅子上。
  塞雷娜给自己倒了杯橘子汁,等着米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最後他摇了摇头,拿下太阳镜,看着弗兰卡,这是长久的赞许的一瞥,然後
他又看了塞雷娜一眼。他张开手指,开始说话。
  「一个小提琴家的第一种乐器是他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必须有活力,有平
衡感,有流动感。创造出的乐声必须像小提琴拉出的一样流畅自然,这就需要他
具有细微的感悟力和敏感的身体。他要有很好的乐感,在数小时的连续演奏中,
他不仅要抗得住疲劳,还要集中精力,你的思想和身体都必须是敞开的,要有接
受力。有的人需要反覆领悟,有的人甚至使用药物。塞雷娜和我已找到了一种方
法,一种非常奏效的方法,来达到我刚刚提到的那种境界。」
  他终於肯了。麦克斯狂喜地想着,锁在门後的秘密他就要揭开了,他准备教
她了。
  弗兰卡静静聆听着他的话,全神贯注地望着他。
  「我会为她找一些东西来演奏的,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我们进一步合作下
去,事情的脉络便会清晰的。现在我建议你们讨论一下那些烦人的合约细节。」
  说完,他站起身,消失在别墅里。
  塞雷娜微笑着,手指抚弄着她颈上的沉沉的金项链。麦克斯还是一脸迷惑,
虽然米卡已经给了明白的暗示,但他仍没有给弗兰卡足够的信息,去指导她如何
开始,没有任问主题,还是一个空架子等着搭。
  塞雷娜又笑了,她总是一个即兴演奏者,她以自己的方式与米卡并驾齐驱,
她不习惯於墨守成规的音乐,从精神上她更像一个吉普赛小提琴手,倾向於一种
不可知的境界,一种即兴演奏,她更欣赏的是那种清新与不定的风格。
  当然,任何事情她只试一次,但如果她喜欢,也会再次尝试,直到成功,她
和米卡不同之处只是她没有专业技巧。她一边想,一边注视着麦克斯和弗兰卡。
  音乐和性。
  性和音乐。
  这两者只是同一硬币的正反两面,两者都在一种自然的节奏中迈向一种不可
阻挡的高潮,他们彼此相通,这该是一种幸运。
  「我真高兴,米卡决定解释一切,我得承认我有点吃惊。」她的嗓音有点沙
哑,麦克斯点头表示同意。
  等一下,在他脑中有一种声音轻声提醒他,解释一切?确切地说,米卡什麽
也没解释,小提琴、身体┅┅一个演奏者就是演奏者,优秀的能赚钱,蹩脚的赚
不到,剩下的就是业馀的了。一生中你发现了一颗明星,然後还期望另一颗的出
现。
  塞雷娜可以看出麦克斯眼中的疑问,但这并不会使她为难,她扭头望了弗兰
卡一眼,她冷灰色的眼睛正看着她。
  「我们於嘛不再回到游泳池里。」塞雷娜很随意他说着,身子稍向前倾,手
伸向背後,解开了奶罩的带子,她的胸脯一下子裸露出来,两个成熟的泛着金色
光环的乳房上有着大大的玫瑰色的乳头。
  他们的眼睛一下子盯在她身上。「我们可以晒晒日光浴,我最恨日光浴或是
游泳时,身上因为穿着泳衣而被晒出一道道的痕迹。你呢,弗兰卡,麦迪会来收
拾这儿的。」她很自在,一点都不觉得什麽,很显然她似乎没意识到,她已经改
变了这里的气氛,她带来一股充满情欲的热量。
  塞雷娜懒懒地站起身,享受着空气中那种醉人的。令人震颤的气氛,还有麦
克斯眼中饥渴的欲火。「麦克斯,带点香摈和桔子汁好吗?」
  她闲适地朝游泳池走去,她还要再试试弗兰卡的职业水准。她要拓宽弗兰卡
的界限,就得知道在弗兰卡的演奏中可能出现的障碍会是什麽。对於女人的触摸,
弗兰卡是何所反应的,这点今早已经在那个场景中得到证实,但是面对一个女人,
她可能总会有些不习惯,或是有点被骇住了。
  那麽米卡应该给他点什麽做做呢?她一边想着,一边坐在了一张躺椅上。也
许对她即将做的事,他也会感到吃惊,但也许他对她的渴望会让他消除些不安和
疑虑,而且在潜意识里他还是被弗兰卡吸引的。她让自己的思绪随意地流淌着。
  她让比基尼从身体上自然地滑落下来,然後舒适地躺下。她裸露的胴体完全
暴露在他们的眼光中,最重要的,她提醒自己,是米卡曾说过的身体的完全投入,
这需要时间来达到这种境界。
  也许还会牵扯到其他东西的,她不再想这个问题了。她感到有点热。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这里有一些防晒油,你愿意给我往背上搽点吗?」
  她在想,谁会对她的请求有所反应呢?不管是谁,这并不重要。随後她感觉
到指尖上的防晒油滑过她的肩膀,顺着每一根脊骨,在她的臀部稍稍迟疑地停顿
了下来。她不知道这是麦克斯还是弗兰卡。她微微动了一下,把这个人的双手往
下拉了一点,放在她的股沟上,但这双手很快又回到她的脊背和肩头上来。
  「请全身都涂上,」她喃喃地说,「我不想给晒坏了,哦,这样好多了。」
  她感到这双手更加自如了,手上的防晒油也多了些,温润的掌心在她的背部
和臀部来回摩擦着,这是麦克斯的手,弗兰卡一定在旁边看着。
  她把腿分得更开些,她觉得这双手继续往下滑去,停在她的大腿上,一个手
指在她的股沟间掠过,「米卡提到的要全身心投入,是不是有点太玄妙?」她慢
慢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个小提琴家必须用他的身体来感觉音乐,要有高
超的领悟力,」她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麦克斯的眼睛,「再多些,好吗?」
  他费劲地咽了一下口水。她的身体充分地裸露在他面前,充满了情欲和肉感。
  在八月的骄阳下,显得如此完美。他甚至看见了她粉红色的阴部,他感到自
己的那东西已经在顶着他的牛仔裤了,他也知道弗兰卡就在旁边。
  「麦克斯,亲爱的,你还穿着衣服,」塞雷娜媚声说道,「你一定要脱下来,
你穿得大多了。」
  他笑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塞雷娜,我……」
  「还有弗兰卡,干嘛不脱下你的泳衣?你身上很快就要被晒得一道一道的。」
  塞雷娜的嗓晋有些嘶哑。
  「身体的投入,」弗兰卡自语道,眼睛看着塞雷娜,「我想,也许┅┅」
  「不,这不需要考虑,」塞雷娜告诫道,「这是以後的事,现在只要投入。」
  她从躺椅上站起身,立在弗兰卡面前,把手伸到她背後,松开了弗兰卡的比
基尼乳罩。她们靠得是如此近,彼此的乳头几乎碰到一块,塞雷娜的手沿着弗兰
卡的臀部往下,找到了绷紧的比基尼泳裤的带子,解了开来,弗兰卡的泳衣一下
子滑到了她的脚踝。弗兰卡往外跨了一步,但塞雷娜按住了她,让她等一下,
「麦克斯,把防晒油递给我。」她说着,并未转身。
  「塞雷娜,我┅┅」
  「麦克斯,防晒油,」她又说了一遍,伸出手去。他一声不吭地把防晒油放
进她张开的手中。
  塞雷娜用轻柔的节奏抚摸着弗兰卡的肩头,因为长时间拉小提琴,她的下颚
有一处皮肤显得通红,她格外小心地在那多停了一会儿,然後顺着她的胳膊,把
油脂涂在她的第一根手指,她能感到弗兰卡脉搏的跳动。
  她把手移到了弗兰卡的胸部,又滑向她的肚脐,触摸着她坚挺的奶头。
  她以极大的耐心涂抹着弗兰卡的每一寸肌肤,除了她坚挺的乳头和她的阴毛
下隐约可见的粉红色性感中心。
  弗兰卡的全部身心沉浸在塞雷娜的抚摸里,应和着她,她能感到她已经有些
潮湿,她的那个地方在颤栗着,她的奶头也感到一种温暖的,不可遏止的电流的
冲击。
  「结构和平衡。」塞雷娜喃喃轻语,感到弗兰卡大腿内侧的肌肉绷紧,并开
始不断地颤抖。
  弗兰卡被情欲吞没了,「结构和平衡。」她重覆了一句,感到那抹了抽的手
在她的躯体上游弋,一阵火辣辣的冲动散射到她的腹部。
  「高音,你明白,必须得调和,」塞雷娜轻声说,「想着巴赫的曲子。」
  「巴赫的曲子,」弗兰卡心不在焉地重覆了一遍,她竭力想集中精神,控制
自己高涨的情欲。她的奶头正膨胀着,硬梆梆的,似乎在乞求嘴和牙齿的吸吮。
  她的身体舒展着、扩张着,好像是配合着塞雷娜手指的亲抚,那手指正顺着
她大腿的曲线轻柔地摩挲着。
  「麦克斯?你来涂一下她的背。」
  「塞雷娜!塞雷娜,我┅┅」
  「麦克斯,我需要你帮助我。」她的声音轻柔的,诱人的,几乎不容推辞。
  他回过神来,但还懵懵懂懂的,他向她们走过去,他的脑子里在剧烈地转动
着,想搞清楚塞雷娜对巴赫曲子的神秘理解。弗兰卡和塞雷娜性感的胴体让他心
动,他想着如何去把玩这迷人的肉体。欲火烧起来,肆无忌惮地在他体内奔突翻
腾着。
  他站在弗兰卡身後,越过她的肩头,直视着塞雷娜的眼睛。在她琥珀色的眼
睛里闪烁着火辣辣的野性光芒,他伸出手,塞雷娜在他手掌里倒了些防晒油,然
後把他的双手放在弗兰卡的肩头,塞雷娜则面对弗兰卡站着。麦克斯和塞雷娜的
手一起在弗兰卡的温暖的身体上有节奏地抚弄着,他能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撩人的
香水味。
  麦克斯迷失在塞雷娜默默地注视中,他手在弗兰卡涂满了油脂的背上上下下
滑动着,同时他几乎感到了塞雷娜的手在她的胸脯上游动着。是弗兰卡瘦长的、
肉感的身体阻隔了他们。
  她被裹住了,被一种颤粟的欲望包围着,她的肩膀和脊背是属於这双男人的
手,而她的胸脯则被这个有一双敏感细长手指的女人所拥有。她很不情愿地拱了
拱屁股,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硬硬的东西,她又扭动了一下腰肢,她能感受到
这个女人温湿的嘴唇,这就像是一首充满情欲的令人陶醉的交响乐。
  她的小腹在激烈地震撼着,她感到那地方也在跳动着,她的心脏颤栗着,她
已经迷失了自己,全身充满了欲火。
  「麦克斯,亲爱的,你还穿着衣服。」塞雷娜柔声说道。
  塞雷娜稍向前倾,越过弗兰卡瘦削的肩头,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麦克斯不
失时机地迎上去,吻住了她的唇,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弗兰卡的腰。
  他的舌头在她的嘴巴上探索着,先是她的下唇,然後寻到了她的牙齿,而他
的手也没闲着,在弗兰卡的臀部摩擦着,他抬起一只手,用力搂住了塞雷娜的脖
子,更有力地亲吻着。弗兰卡也很情愿地又向前倾,她的乳房压迫着塞雷娜的乳
房。弗兰卡光滑的涂了防晒油的背和他的胸脯紧紧地贴在一起。麦克斯有力地吻
着塞雷娜,他迫使塞雷娜张大了嘴,来迎接他的进一步侵入,他用舌头继续深入
着,在塞雷娜的嘴里不停地搅拌着,抽动着,就像是在用着他的第二根利箭。
  当他移开他的嘴时,他感到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耳边。耳边轰鸣着巨大的声响,
他现在已经太坚挺了,他不再有别的想法,只想用他的身体去顶撞,来发泄自己
的欲火。
  弗兰步被他们两具烘热的身体夹在中间,感受到一阵阵的热量涌人她的体内,
她自己也颤抖着,燃烧着,叫唤着。
  「麦克斯,你还穿着衣服呢。」塞雷娜笑道,她温柔地把弗兰卡从他们的包
围中解脱出来,她把她领到了游泳池边的草地上,弗兰卡跟着她,一起躺在了嫩
绿的草坪上。她感到塞雷娜的手在抚弄她的膝盖,便下意识地把两腿张得更大些。
  塞雷娜躺在她身边,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胸脯上。
  麦克斯犹豫了一下,然後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裸体站在这两个女人面前。他
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这麽坚挺过,就如发情的动物在寻找配偶。塞雷娜微笑着示意
他背对着弗兰卡躺下来。他还在回味着刚刚他们隔着一具温暖的肉体亲吻的那一
幕。
  草地给太阳晒得很温和,还散发着一阵阵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弗兰卡闭上眼,
专心地享受着她身边的这对男女带给她的喜悦。她全身舒展而放松,裸露在阳光
和空气中,很快的,她知道会有另一种震撼包围她的。
  「我能感受到一种欲火,」塞雷娜喘息着,琥珀色的眼睛迎着麦克斯火辣辣
的目光。她用食指轻轻地抚弄着弗兰卡的奶头,感到了她在颤动。
  弗兰卡呻吟着,她感到一根手指在轻缓的拨弄她的奶头,一阵电流穿过她的
身体,当又一只手搭在她的另一个奶头上时,她几乎要窒息。这只不同的手在她
的奶头上跳动着,两具光滑的身体挤压着她,摩擦着她的皮肤,她感到自己的欲
火更加强烈,更加不可扼制。
  她差点要被体内的热量融化了,她渴望牙齿和舌头,渴望着有男人把她推向
高潮,让她与大地融为一体。
  「慢板,弗兰卡,」塞雷娜轻语着,「现在是慢板。」
  慢慢地,难以置信的缓慢。她期待着、几乎不敢呼吸,她感到有两根手指挪
开了她的胸脯,随意地滑向她的小腹。与此同时,有两张潮湿的嘴唇在亲吻着她
的两个奶头。
  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她请求道:「快点结束,塞雷娜。」她急促地喘息着,
几乎已不能言语。
  「慢板。」塞雷娜坚持着。
  那温润的舌头在她胸脯上游动着,弄湿了她的奶头,她不自觉地向上挺着,
祈求着更多的吮吸,把她体内无法散去的热量给吸出来。她突然感到她左边的奶
子被两瓣嘴唇吸住了,而右边的还是由一只舌柔柔地舔着。
  这是一种强烈的对比,一边坚,一边柔和,男人的嘴充满了欲望和贪婪,在
用舌头和牙齿吮吸着她的奶头,饱蓄着力量和欲火;而女人的舌头轻柔而懒散,
令人浑身酥麻麻的。这种鲜明的对比刺激着她,让她陷入阵阵颤栗中。她已经完
全迷失了,徘徊在欲火的边缘,不能自拨。
  被这种强烈的刺激包围着,坚硬和柔软,弱小和强大。她只剩下一点意识,
喃喃低语道:「即兴演奏。」塞雷娜笑了,这是一种充满了惊喜的笑。是的,即
兴演奏,她把这个和她的演奏联系在一起了。他们没有看错这个女孩。
  她突然挣脱了他的手,用食指找寻着┅┅。他的手随着她,滑向了她的腰,
而她的手指早已在探寻着那隐秘的性感中心。
  弗兰卡的头禁不住又摇摆着,她已感到了塞雷娜的手指在抚弄着她┅┅这就
是她一直在等待的。麦克斯真不是个东西,她需要的当然是一个男人,她需要一
个男人来占有她,用她的利箭穿透她、让她达到高潮。虽然麦克斯并不是她想要
的男人,她想要的是米卡,只有米卡才能让她陷入盲目兴奋狂热之中,但这个女
人不同,她是米卡的一部分,她太甜蜜,太轻柔了,她的手指就像是弗兰卡自己
的,它们很技巧地游动在她的身体上。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塞雷娜的手指带给她一阵阵快感,她不停地震颤着,
震颤着,就像是在她的小提琴弓在琴弦上歌唱一般。塞雷娜的手指就像她的琴弓
一样聪明、灵巧,她的身体极度地放松与舒展。她闭着双眼,享受着无限的快乐。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把小提琴,塞雷娜的手指就像是琴弓,但不知为
什麽,高潮的乐章迟迟不能到来。寒雷娜突然又把手指抬了起来,这令她有些愤
怒,因为她的欲火还未燃尽,她还在期待着,期待着高潮。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初
次学琴的情景,她用手指拨弄琴弦。她的手抚弄着自己的身体,就像在抚弄她心
爱的小提琴,她回想着自己演奏的乐曲,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游动着。她找到了她
要找的地方,她轻轻地拨弄着。她知道有眼睛在望着她,在审视她,需要她。她
继续着,无所顾忌。
  塞雷娜意识到一个新的乐章已经开始了,她的身子离开了弗兰卡。
  瑟奇躲藏在游泳池周围的灌木丛中,远远地望着这一切,眼中充满了愤怒的
欲火。他是如此渴望她,她没有权力这样做。自从那天下午麦克斯来过电话後,
他就感到了塞雷娜的变化,他记得那天下午,他正使出浑身解数来取悦於她,而
她也用她琥珀色的眼神引诱他,让他更深入地、更激烈地挑逗她,令她兴奋不已。
  他想像着她身着袒胸露背的黑色衣裙,同麦克斯打招呼的样子。他还记得她
随意地摆摆手打发他走开,全然不顾他己然起的欲火,他以为她会再回到他的身
边来,会离开这个陌生人,会同他一道去享受肉体的快感。
  他们从未共同与一个女人享乐过,从没有过。当他注视着他们时,他听到了
塞雷娜的笑声在荡漾着。他被一种愤怒的欲火剧烈地灼烤着,令他不能忍受。
  她又笑了,一种淫荡的笑,瑟奇感到一阵颤栗,他发现他终於发泄了。
              第六章变奏曲
  作曲不是空想的,它需要音乐和琴才能完成,就像一个女人要达到高潮,必
须得有一个男人一样。
  米卡一个人待在工作室里,来回地踱着步子,他的头脑在搜寻着记忆中的音
乐,塞雷娜在她的心目中变得既熟悉又陌生。麦克斯火辣辣的眼光追随着塞雷娜
的每一个动作,而弗兰卡看着他双手时的那种饥渴,米卡都幅用明暗对照法创作出来的图画,那是一座奇异的精巧的美人
鱼雕像,四股水柱从像海豚的四个喷口里射出。水下的灯光照亮了美人鱼光滑盘
蜷的躯体,她正从好色的海神手里挣脱出来,旁边有一只愤怒的乌龟伸头去咬海
神好像棍子一样的阳具。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东西分外夺目。
  她又惊又喜充满情欲地大叫道,「真是太漂亮了。」
  「是塞雷娜,还是别人弄的,」米卡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它让她兴奋,」
  他又补充道,「塞雷娜是很罗曼蒂克的。」
  「我们可以在这待一会儿吗?」她问道,仍然抓着他的手臂。
  「当然、没问题,」他彬彬有礼地答道,向喷水池走去。
  她一溜地跑开,急於感觉那迷人的喷泉,她往前走到圆形的喷水池前,把手
指浸入冰凉的水中,她知道那光丝和阴影的游戏和她会是多麽的相称。
  塞雷娜,罗曼蒂克?米卡如此说是多麽的奇怪。
  塞雷娜看上去太冷漠,太世故,太老成,一点也不罗曼蒂克。她竭力把思绪
从塞雷娜身上拉开,她知道此刻她冲动的,几乎按捺不住的舌头会促使她脱口提
出问题,那就是整个晚饭期间,米卡和麦克斯之间到底有什麽样的内幕,有什麽
样的背景,麦克斯为什麽会有那麽奇怪难懂的言行。
  她在哪里?她多少有点像神秘的、有活力的精灵,甚至当她不在的时候,也
能嗅到她的气息┅,弗兰卡现在可不想塞雷娜出现在她和米卡之间。
  作为演奏者,作为音乐家、作为小提琴手,她和米卡以塞雷娜从未经历过的
方式共享那美妙的音乐。他们之间的感情交流一定要比任何情人所期望达到的境
界还要密切,无论这些情人的关系有多麽亲密,多麽持久。
  「你是有意那样的吗?你的话是当真的吗?今天下午?」她冲动的问道,但
是不敢去正视他,她看着水流在手指间穿腾。
  「我想是的,无论你指的是什麽,」他冷冷他说,「一般来讲,我说了话是
算数的,我觉得它是有效的。」
  「是在你对麦克斯说,我的演奏艺术性很强那时吗?」她说着,几乎屏住了
呼吸。
  「我说你表现出某种艺术素质,可以唤起音乐的主题,」他纠正道,「是的,
我是这个意思,是当真的。」
  「那麽,後来,你说你决定把作品压缩成四个乐章,」她不依不饶地说道,
「但是你从来没有真正解释过根本的框架结构┅┅」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想
着现在压在手稿上的玻璃鸟,那稿子想必已写到了第二乐章。
  他正站在她的面前,脸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她觉得自己也是一样的,一种令
人着迷的热流席卷她的全身,这种强烈的情感在那天下午曾经出现过,当时她用
手指亲吻他,用身体的芳香抚摸他嘴唇的轮廓。她把手指更深地插进水里,在水
里移动,摸索,她迷失在对音乐旋律、节奏半明半暗的记忆中。
  「在《吻》之後是第二乐章,」她轻柔他说:「亲吻过後,会发生什麽呢?
  米卡?「
  这个问题,有多层含义。她可以指她给过他的吻,或是指她为鸟演奏的乐曲
「吻」。也许她还没有真正了解自己,也许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什麽区别,她想。
  「第二乐章是,当然,是要复杂得多,」他平静地答道。屈起手放进口袋里,
他要松驰一下穿过手指的愤怒的震颤感觉。他的神经未稍似乎变得更加激怒烦燥,
极易爆发出来。「如你说的,吻之後会发生什麽?你踯躅着,有点遗憾地退下,
审视他的眼睛,看看它们是否被初燃的欲火烧得火热,去体验和试探你自己的反
应,在双手变得狂妄大胆之前,暂时安静一会儿,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
不说了,陷入沉思之中,很快他又回过神来,「不要害怕,不要畏怯,第二乐章
会让你舒展开、会让你极度兴奋的。」
  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她的手指在凉冰冰的喷水池里滑动着,听了他的
话以後,她发现自己湿了,一股令人飘飘欲仙,心荡神驰的热流回旋在她的两腿
之间。
  「和弦会很复杂,半音阶的半音符降为以十六分音符演奏,对不谐和音与和
弦的转变这是够长的了,」他继续说道,「你的」无懈可击的演奏技巧「应该能
使你通过最难的部分。」他说着,特意加重语气,突出他讲的话。
  她的思绪狂奔着,乱窜着,她渴望着对他大叫,弗兰卡坐在喷水池的边缘,
情欲在她的腹部里燃烧着,翻卷着。她渴望着和他摩擦,和他疯狂地搅在一起,
炽热的情欲把他们碾碎,使他们融为一体,她应道,「那麽是拥抱了,我想。」
  「我作品的标题,」他承认道,语音带着点吃惊,「是的,」他陷入了沉默
之中,他看着她用手指触摸着清水,想起她刚来的第一个晚上,他看见她裸露的
胴体随着韩德尔的乐曲而紧张、骚动,她被水打湿的金红色的头发在水波中起伏,
好像是从海底浮上来的怪兽。这一切好像都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特别令他难忘
的是当她描述吻,用手指触摸他的嘴唇时,她身上散发出令人着迷的、不可抗拒
的性的魅力。
  他的话音一转,继续说道,「假使你经历了在演奏《吻》时所遇到的第一个
困难,你可以发现,这对你把注意力放在一些外部信号上是有用处的。在某些具
体的物质形式里包含了音乐的内核。」
  听着他的话,她不耐烦地用手指弹着水面,几乎有点傲慢,轻视一切的神情。
  他一定误解了她,弄错了她的意思,他想。
  他耐住性子等了一下,见她没有答话的意思,便开口讲道,「我知道,塞雷
娜会帮助你的。」他的语气温柔。
  「我不需要塞雷娜来帮我演奏《吻》,米卡,」弗兰卡应声说道,嘴角上挂
着淡淡的微笑,「我也不需要她来帮我演奏《拥抱》,甚至第三乐章,第四乐意
也不必要她来帮忙。你的作品是在高潮中结束,还是在尾声中结束?」
  「高潮。」他答道,对弗兰卡敏锐的理解力,他吃了一惊。
  他曾经听过、看过高潮时的极度亢奋,如醉如痴的艳景,那两具扭在一起的
赤裸的肉体疯狂地、狂烈地发泄着原始的欲望,他们似乎要融合为一体,沉浸在
极致快感中┅┅但是高潮後,颠狂过後,暴风雨过後,当缠绕在一起的大汗淋漓
的身体分开时,当炽热的呼吸冷却下来时┅那,无疑的,是在小提琴的领域里,
在令人窒息、令人欲死的高潮之後是痛苦的失落和惆怅。
  在交欢之後,所有的男人都是悲伤的,亚里斯多德不是这样写过吗?交欢之
後,便笼罩上一层黯淡的悲哀。这是他和塞雷娜住在伦敦时,塞雷挪用拉丁语同
他调情时,经常说的一句话,现在他记起来了,这话是提醒他用第三乐章写高潮,
第四乐章写高潮过後的陶醉、兴奋、疲乏无力,和巨大快感的逐渐减退┅┅这是
个多好的主意。
                ****
                伦敦
  萨丽在麦克斯那间楼顶小房的门前,她是五点钟差一点离开办公室的,她从
橱子里挑件有腰带的长长袍,跑到盥洗间去换上,然後坐电梯下楼,到街上等计
程车。不给夏娃和尼古拉留一点思考的时间。
  她的脑袋里装满了报告、分析、市场估价和营销战略。以她和夏娃通过电话
之後,就全身心投入到DISC- O公司那些纷繁复杂的设计、报告等文件之中。
  各种各样的报告、表格从大楼底层的秘书、会计、律师和顾问那里汇集上来,
经过层层筛选、审看、归纳、整理,以比较精确的形式呈交到萨丽这里,最後,
还得经麦克斯深思熟虑後才能做出有关的决定。
  要想工作得轻松点,不被那些繁文缛节所打扰,也是很容易的,只要她不把
DISC- O公司放在心上,只要她对那些合约、文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
操心就行。
  现在,她盯着她熟悉的麦克斯私人领地的人口,不由得踌躇犹豫她为什麽要
到这里来?她为什麽会允许夏娃在麦克斯的私人宅第同尼古拉幽会?
  是不是夏娃太自信,太有说服力,太有感染力,使人不得不相信她?她现在
已认不清原因是什麽,不管是什麽小心谨慎的原因和理由,总之,她已把麦克斯
留给她的钥匙交给了夏娃。
  弗兰卡就要加盟了,只要麦克斯有时间和她商谈合约的事。现在已不需要尼
古拉了,至少他已不是夏娃设计出来的替补弗兰卡的重要角色了。
  另一方面,夏娃曾说过有些事要商量讨论一下。麦克斯远在日内瓦自得其乐,
风流快活,而她却在伦敦像奴隶似地卖命。她今天这样做,有什麽不好呢?即使
他知道了,会怎样指责她,埋怨她?他从来不会的。她的眼前晃动着麦克斯和塞
雷娜颠鸾倒凤的画面,她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萨丽,」她欢迎她的到来,语调热忱而恭敬,「真高兴你如约而来。」夏
娃的眼睛在萨丽的身上游离着,停在她丰满高耸的胸脯上,那地方几乎要被她穿
的松垮垮的长袖长袍遮掩往。「我们真该好好聊一聊,不过,还是先来一些香槟?」
  「好吧,来一杯,」萨丽答道,向睡榻走去,「尼古拉?他还在这儿?」
  「当然,我许诺过的,记得吗?他是那麽可爱,我刚刚打发他到音乐室去调
试钢琴。当他看到那架钢琴时,他会很兴奋,很着迷的,它是不是斯坦恩牌?
  「是的,我想是的。真有趣,我敢说麦克斯不会弹奏它。」萨丽说道。
  「哦,它放在那儿,也许只是为了引起人的注意,给人留下印象,」夏娃反
驳道,「像麦克斯这样的唱片界巨头们都会附庸风雅。我是这样看的,你看看这
房间的四周!」
  她指着屋子里麦克斯收集来的各种音乐珍藏,这些现代艺术的收藏品中,大
多数是抽象派的,而且都是经典名作,它们的旋律刺耳、颤动、节奏狂烈无序,
曲调生硬嘈杂。这是一个男人的收藏品,不论他对最新潮流是否有着准确的本能
的反应,也不论他对艺术是否有着深不可测的感受。这不可能说清楚。
  但是它一定无疑地具有吸引力,能给人难以磨灭的印象。
  「是的,他就像那样。」萨丽含含糊糊他说,她的话里带着淡淡的辛酸和抱
怨,这让夏娃更大胆,更放肆。
  「当然他是,」夏娃附和道,「麦克斯可能一点也不懂你的意思。」夏娃也
同样如此,不过那有什麽关系。「他把一切都想得理所当然,金鱼、成功┅┅人
们。」
  「成功,」萨丽慢慢地重覆道,坐到睡榻上。「是它塑造了他,是它塑造了
他的整个生活,成功对他来说,似乎来得太快了,我想。他从来没有真正去理解
成功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意味着什麽。」
  「当然他没有,」夏娃说,「当你考虑他付给你的薪水的时候!」她暗示性
地加了一句,递给萨丽一杯香槟。
  这是个错误,她一说出这话就意识到自己讲错了。夏娃在DISC- O公司
能赚很多钱,老实说,薪水非常高,而萨丽所得的报酬至少是她的两倍。
  「哦,我不知道,我过得非常好。」萨丽说道。
  「不过,我不是指这。」夏娃很快地插了一句。
  「是的,不是这个,」萨丽表示同意,环顾了一下房间。「不是这个。」
  「你可以比现在做得更好,」夏娃别有用心他说。她的神经紧张得直跳,她
从来不会冲动失态的,但是她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现在如果犹豫不决,拖延下去,
就会失去一个大好的机会。麦克斯不在伦敦,萨丽正怨恨不满,夏娃可以利用这
种怨恨,尽可能大胆地去做任何事,而且,尼古拉就在隔壁的屋子里。
  「嗯。」萨丽态度不明朗地应道。
  「放松一下,来,喝些香槟,然後让我们各自摊牌,公布自己的打算,说说
心里话。」夏娃柔声他说道。
  萨丽仰躺在睡榻上,而夏娃则坐到铺着大垫子的地板上,她的右臂轻轻地靠
着萨丽的双脚。
  「我想,」夏娃开口说话,她微微移动了一下,这样她身体的一边可依着睡
榻的边缘,她的金黄色的头发轻轻地擦过萨丽的双腿,「我想麦克斯需要清醒一
点,也许我们可以帮他一下。」
  钢琴的声音飘进了屋子,悠扬流畅,宛转动听,萨丽从床垫上抬起头,仔细
聆听着,这是肖邦的《革命舞曲》,是让人们拿起号角,她模糊地想到。
  「我不能肯定我是否真的想要帮助他。」她突然说道。自己都感到有点奇怪。
  也许是屋子里的油画惹恼了她。她确切地知道每一幅油画是花多少钱买来的,
也知道每一幅油画在过去的年月里增了多少值,涨了多少价。对面墙上那幅令人
讨厌的红绿斑剥相杂的画,它的价钱可以支付她一年的薪水。
  「让他清醒一些,也许是对的。但是我想现在我不会太宽厚,再大慈大悲。
  嗯,尼古拉是非常好的,对吗?「
  「亲爱的,他是举世无双的,而且容易合作的。」夏娃补充道,又往萨丽的
空酒杯里倒了些香槟。
  她把酒瓶放回桌子上,抬起右手搭在萨丽裸露的腿上。然後开始轻轻地抚摸。
  萨丽觉得自己有点头晕目眩,香槟的後劲和夏娃手指在她小腿和大腿上令人
陶醉的触摸,使她的脸涨得通红。
  「也许麦克斯仅是对小提琴太疯狂,太偏执了。」萨丽欣赏着肖邦的音乐,
若有所思他说,「也许麦克斯除了早期与米卡的成功合作外,其他什麽也看不见,
他不知道观众们所想要的,所期待的。」
  夏娃的手往上移,一直到大腿的顶部,「你说得很对,萨丽。不过,你总是
全力以赴地着手了解社会上的脉动,大众的情绪,而麦克斯仅仅只是把注意力放
在那些市场调查报告上。」她的手指踌躇地,甚至有点偷偷摸摸地滑向萨莉的┅
┅「确实如此,」萨丽说道,她想起上次与麦克斯的简单争论,就在那次争论之
後,麦克斯决定研究调查弗兰卡的情况,「非常正确,我有时候想知道┅┅」她
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又喝了一大口香槟「什麽?」夏娃诱哄道,她的手突然停下
不动了。
  萨丽下意识地弓起身,迎向夏娃的手,她稍稍移动了一下,正好能让夏娃的
手指擦着她最敏感的部位。
  「不知他是否迷恋塞雷娜,被塞雷娜弄得昏头昏脑┅┅」她顿了一下,又重
新开口说道,「不知弗兰卡是不是让麦克斯回到米卡和塞雷娜那迷人圈子里的唯
一办法,不知他是否能看到那一点?」
  「萨丽,我从一开始就看到了那点。」夏娃感伤他说逍,心中却暗暗地狂喜、
得意。萨丽的话尽管可能有些不清不楚,含含糊糊,但是她的不满,她的抱怨是
溢於言表,很明显听得出来的。
  「那就是为什麽尼古拉会有帮助,会很重要,特别是对我们俩。」
  「不,我没有看到这一点,夏娃。麦克斯不会感兴趣的。」萨丽答道,微微
扭曲着。「他很快就要同弗兰卡签约,她会同意合约草案上的条件。」
  夏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但是萨丽几乎没注意到,她说,「麦克斯去找那些
小酒馆里的钢琴师有什麽用处呢?没有录制过唱片,没有叁加过大型音乐会,只
不过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小辈。」
  「这是个问题,那麽你怎麽看呢?」夏娃催促道,她的手指停了下来。
  「要做公关,要打出自己的招牌,提高知名度,」萨丽无意识他说,本能地
拱起屁股,「他必须有莫斯科音乐学院深造过的引人注目的学历,也许他该有个
悲惨的身世,在苏联时代的末期,他的机遇和运气消失了,美梦破碎了。他可能
是受到迫害的民主人士的儿子,他的父亲因为争取人权而与K。G。B。发生冲
突,诸如此类的东西都有助於他的形象,有助於他引起人们的注意,否则的话,
麦克斯是决不会感兴趣的。」
  夏娃的眼睛一亮。这是多聪明的想法!萨丽是从来不会让她失望的,或者说,
还没有让她失望。
  「不过你想一想,萨丽,」她诱哄道,「考虑一下。如果你可以自由地驾驭
一切,支配一切,决定一切,那麽你打算如何利用他,如何销售他,如何使他成
功?你愿意找个机会试一试吗?等一会儿,你会见到他的,尼古拉!到我们这里
来。」
                ******
                日内瓦
  他盯着那双朦胧的带着欲望的黄色的眼睛,黄玉般深邃的眼睛射出金色的光
芒,像闪烁的火苗一样。没有男人能够抵御住那琥珀色眼睛天生的诱惑。
  他低沉地呻吟着,把手伸向她的手腕,笨手笨脚地替她打开手铐,就在同时,
他的嘴已再次向她的嘴巴贴过去。他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销魂、如此动人心
神的感觉,她的舌头舔着他的舌头,她小巧的、尖尖的、如象牙般坚硬的牙齿咬
着他,她的嘴已甜蜜温馨,令他陶醉,令他痴迷。
  当手铐打开,掉在地上的时候,他听到她在他嘴边叹了口气。她的双手在他
身上轻柔地移动着,从他的肩膀到腰部,直到屁股。他的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嘴,
紧紧地贴着,他撕扯掉自己的衬衫,脱掉长裤,发狂地,焦急地,激动地撤去他
们之间最後的屏障,这个屏障早就被她多情的嘴巴摧毁了,削弱了,他已完全为
情欲所支配。
  她禁不住去体会那份感觉,他皮肤下的肌肉在她的触摸下绷紧隆起。当她用
长长的指甲挫磨他的脊椎骨时,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震颤起来。
  她的手闲适地在他躯体上游动着,欣赏着他滚烫的紧张的皮肤,挑逗起他的
情欲,他出汗了,浑身滑腻腻的,粘乎乎的。她的手指往下移向他的肋骨,在他
的腰部一侧,有块柔软光滑的皮革,她小心地把它从他们交织在一起的身体间拿
出,她用手指摸索着它,脸上慢慢腾起一阵兴奋的红晕,她知道,她摸着的是一
副面具。
  他嘶哑地呻吟着,想再次捕捉住她的嘴唇,但是她却把他的嘴引导到她的胸
脯上,她的手指急迫地擦弄着他的後颈,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听到这种声音,他的身体里涌动着原始的情欲和兴奋,这是表示投降和屈服
的娇吟细喘。她从来不曾如此渴望过他,也从来没有如此驯服过,更没有如此顺
从过他身体的反应、他的欲望。
  当他的牙齿咬住她的奶头时,她拿起面具放到头上。
  他发现自己正窥视着那没有任何表情的黑色面罩,它正套在塞雷娜的头上。
  「瑟奇,」她小声低语,藏在面罩窄缝後的眼睛像跳动的火苗一样,闪出金
黄色的光芒,「把手给我。」
  她迅速地给他扣上手铐,那尖利的卡哒声听起来像是爆炸时的巨响。
  现在已没有多重角色的塞雷娜了,没有了演员塞雷娜,没有了旁观者塞雷娜。
  她慢慢的,沉思冥想地伸手去抓掉落在他们身边的那把刀子,就在这时,她
看见他的眼睛里开始露出一丝恐惧,一丝骚动。
  「塞雷娜,」他说着,嗓音有些粗哑,「塞雷娜。」
  她的另一只手游向他的脖颈,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搜索着。她的触摸是如此
的温柔、小心,像是情意绵绵的爱抚。她在那上面找到了一个穴位,如果猛按它,
可以在数秒钟之内,让人失去知觉,几分钟内即可致人於死。
  他又出神了,是那样入迷,就好像他急向後转,没有走到喷水池边,坐到她
的身旁,而是匆匆走开了。他的眼睛迷乱游移闪烁不定,好奇怪的表情,她以前
从来没有见过。
  在柔和的月光和喷水池底灯光的映照下,他的脸庞罩着一层专注的神情,那
神态好像是中世纪的修道士在静思默想。又好像是东正教的圣德在虔减地祈祷。
  和禁欲、苦行僧的表情相矛盾的是:他有一张极其性感的脸,高高的颧骨,
丰满厚实的下嘴唇,在午夜蓝色的夜光下深邃的眼睛。
  她抬头看着天空,努力想驱除掉极度的挫折感。纽曼因曾说过什麽?「要想
演奏出杰出的一流的音乐,你必须让你的眼睛凝视遥远的星星。」
  遥远的星星。天空上散布着数不清的星星,它们如耀眼的宝石闪烁出迷人的
光芒,它则挂在天边,是那麽的遥远,就像米卡一样疏远着她,即使这样,她仍
然能感觉到坐在身边的他的身体的热量。
  「那麽我应该喜爱明亮的、特别的星星,」她的脑子里冷不防冒出这些话,
为什麽会有这样的念头,却是不清不楚、朦朦胧胧的。但是她知道那令她绝望,
让她痛苦不堪,撕扯着她身心的不可能实现的欲望,她指望能够获得它,不管付
出多大的代价。
  她可以拥有他,用她的音乐,她的身体及他们两个所体现出来的各种潜能来
吸引他,诱惑他。他现在正沉浸在音乐之中,总有一天,他会完全地、彻底地被
她所迷,乱了方寸,再也找不到自己。
  「拥抱,」她轻声说道,尽量不去破坏他全神贯注、如痴如醉的状态,「拥
抱可以有许多种形式。文雅的。紧密的、柔和的、粗暴的、狂野的、激情的。」
  「是的,」他答道,眼睛灼热发光,「那些都是,在拨奏曲之前,在珍珠掉
落在地上之前。」
  没有必要去弄懂他的话,她从他的话里已领悟了其中的含意,那是一种压抑
着激动和兴奋的音色。
  「就比较而言,男人的阳具和女人的奶头是坚硬的,而手却是柔软的,」他
大胆他说了一句,目光盯住她的脸,她知道自己的奶头,正硬起来。
  「是的,」他又开口说道,「舌头可以猛烈抽动,它坚硬且尖锐,而身体则
可弓起来,伸屈自如。」
  她的目光随着他移动,「还有笑声,」她兴奋地高声叫嚷,「一定要有笑声,
这种笑声只能在一见钟情的恋人间共享,它温暖,亲密,刺激。」
  「是弹拨,而不是弓拉琴,」他说着,转过身,看着她。她的眼睛炯炯有神,
闪烁着光芒,她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蓬松凌乱。
  欲火在他们之间涌动着,翻腾着。一阵突然的爆裂、触电般的冲动席卷了她,
那欲望的烈焰似乎燃着了她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她保持着安静,一动不动,她
在等待着他,她知道他会靠近她,触摸她,拥抱她,就像她亲吻他时的那样。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工作要做。」米卡冷冷他说,「我们回去吧。」
  麦克斯第三次打电话到萨丽的公寓。这次他听到的仍是单调的铃声,铃声,
真见鬼!
  晚饭时的情况糟糕极了。因为没有最後的合约文本,他无法随心所欲,无法
迅速抓住弗兰卡的注意力,下午她曾很爽快地答应签约,但今晚她却被米卡迷住
了,弄得神魂颠倒。心思全不在其他事情上。塞雷娜,这该死的女人,究竟躲到
哪里去了?
  他怒气冲冲的放下电话,几乎是习惯性的,为了排遣一天来的失意,他拨了
自己家的电话号码,想通过答录机收听一些信息。
  几分钟後,他挂断了电话,擦了擦眼睛,好像这样做就能抹掉脑子里混乱、
迷惘的思绪,他有点糊涂了。
  他疑惑地盯着盛着苏格兰威士忌的酒瓶,它就放在身边的桌子上,酒瓶里还
剩下一半的酒,他没有那麽多的酒量,也许它掺和了一些甜饮料,他想,又给自
己倒了杯酒,想证实自己的猜想。
  刚才他听到从电话线那头传来的萨丽的声音,大吃了一惊。总算找到她了,
他首先感到一阵宽慰,其它什麽也没多想,仅仅指示她电传两份最终合约的文本,
便挂断了电话,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有些不同。而且她在那儿干什麽?
  她有,当然,她有一套多馀的公寓的钥匙,这是预备有紧急情况发生时才用
的,但是他不记得曾经吩咐她检查邮件和为花草浇水。
  他陷入沉思中,又喝了许多苏格兰威上忌。给花草浇水?他把思绪拉回在伦
敦的公寓。他不能确定,没有把握,实在说不大高兴了,但是他隐隐有些心中难
以消除的猜疑。令他烦恼不已┅┅他又一口喝乾了一大杯苏格兰威士忌。
  不,他想起来了,而且很肯定,他没有养过任何花草。
                ****
                伦敦
  萨丽手指颤抖地放下电话、伸手拿过一根香烟。
  「怎麽了?」夏娃的声音温和悦耳,如蜂蜜一般。
  「怎麽了?」尼古拉也附和着问道,他砾石般粗糙无礼的声音,和夏娃性感
的呜呜低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抖抖索索地摸出镀金打火机,一连打了三次才点燃香烟。「是麦克斯打来
的电话。」萨丽有点紧张的说道。
  「亲爱的,当你喊出他的名字前,我就猜到是他了,」夏娃轻快地说,「究
竟是什麽鬼使神差,让你去接那个电话┅┅特别是在这种时刻?」
  「我不知道,」她有点麻木地回答道,「只是┅┅条件反射,我猜。」
  这话一点不假。她从来不能忍受电话的铃声,只要电话一响,她就会去接,
哪怕洗澡时她也会从浴缸里一跃而起,哪怕是在大厅里她也会放下手中的杂务,
摸出房门的钥匙,甚至正在做爱时,她也会不加思索地伸手去拿电话。
  她向他们望进去,他们四仰八叉地横陈在皱巴巴的白色床单上,床单覆盖着
麦克斯那张硕大的床。夏娃淡金黄色的头发乱糟槽的,她的眼睛明亮闪烁,鲜红
色的、有点淫荡的嘴唇微微撅着。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好像是要竭力把麦克斯的话吐出来,打发得
远远的。他那熟悉的深沉的男中音听上去有点迷惑,有点醉意醺醺,他可能正在
喝苏格兰威士忌,她猜测着。
  「你很聪明,你告诉他你正在检查收拾屋子。」夏娃赞许道,暗地里却想她
从来没有听到过比这更差劲的借口。幸运的是,现在已无关紧要了。「他也许会
自然而然地猜想,他那甜蜜温柔、能干顺从的萨丽会操心着他的花草、他的邮件,
甚至会检查他的洗衣间,而他则在日内瓦正追求着塞雷娜。这是不是很有趣,亲
爱的?」
  萨丽掐灭了香烟,又点燃了一支。
  「聪明的萨丽,」尼古拉表示同意,在夏娃的肩膀上吻了一下,「熄掉香烟,
到我这里来。」
  她坐在大床的边沿,「不,」她开口说话,「夏娃,我想我们不应该┅┅我
不能。我觉得这样做不妥,不合适。麦克斯信任我,我不能这样做。」
  她低头看着她的手,没有看到尼古拉和夏娃之间正交换着目光。夏娃走近她
身边,飞快地拿掉她手中的香烟,让她松驰着躺下来,又竭力柔和的宽慰她,打
消她心中的疑虑。
                ******
                日内瓦
  他的身体在她的手指下,在她的两腿之间颤动着。她微微扭曲着,让他能更
深入她的体内。
  她伸出食指轻压着她脖子上的一边,摸到了那里的动脉,她的身体更猛烈、
坚实地压迫着他。
  她微微地露出笑意,甚至就在她加大加深压力的时候。
  塞雷娜,多麽美妙的名字!
  那微弱的稍带点恐惧的低吟声让她兴奋,也使她的名字更有一种感染力、驱
动力。他嘴里发出的不稳定的喉声像蛇一样翻滚扭动缠结。塞、塞、塞、塞雷娜。
  男性的躯体在她的身下震颤着,摇晃着,并且凶猛地冲撞着她。他挣扎着想
解脱出来,他被她剧烈运动的身体束缚着,奴役着。他反抗,力求摆脱她的支配。
  他看见了她手里的刀,一种本能的恐惧让他颤怵不止。
  她能感觉到他肚子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他的屁股冲撞得更加有力,凶猛,
从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急促的呼吸声中,她知道,他很快就要在她体内爆炸了。
  一定不能允许他自得其乐,不能让他在她的体内发泄,不能让他欣喜若狂,
心醉神迷。她恍恍惚惚地,犹豫不决地想知道是为什麽,到底是什麽原因,但是
她的精神始终集中不起来┅┅它也许和他不断地没有知觉地,像祈祷似地重覆她
的名字有关。
  「塞雷娜。」
  「塞、塞、塞雷娜。」
  「塞、塞、塞、雷、雷、雷、娜、娜。」
  当他再次冲刺,再次绝望地、狂野地撞击,想刺穿她。以求得极度亢奋时,
他的眼睛紧闭着,全身心地投入到那盲目的,不顾一切的感觉中。他没有看见那
藏在面罩之後的像在闪耀着火光的黄色的眼睛。
  「塞雷娜!」这声音几乎是大吼了。
  她的眼睛猛地一闪,她看着压在她胯下的男人的躯体,蜷曲的、杂生的金黄
色的体毛覆盖着胸脯;他的脖颈如公牛般粗壮雄健,厚实有力的胳膊向上举着,
被手铐牢牢地束缚住。
  瑟奇。
  她的司机。
  他真的不应该那麽大胆放肆,直呼她的名字。这听上去有点太熟了,她想着,
太亲昵了。
  藏在面罩之後的阴暗的一面,演员塞雷娜,旁观者塞雷娜全部携手联合起来
了。她报复似地飞快地运动着,骑在他身上,驾驭着他,控制着他。
  她故意不理他的需要,他的渴望,逗弄他,吊他的胃口,使他始终徘徊在兴
奋的边缘,叫他无法爆发起来。
  他粗厉地呻吟着,一次,两次,他不断的叫着。这令人怀疑的痛苦的声音包
围着她,拥抱她,兴奋的热流席卷着她,这声音让她更加狂热,更加激动。
  她任沸腾的热血在周身奔涌流动,最後一起汇聚到她的下腹,猛烈、骚动、
放纵、狂躁地,她无法控制自己,完全沉浸在极度的亢奋中,她意乱情迷,听任
欲望的驱使,直到她感觉到他就要燃烧,就要爆炸,她的兴奋感染着他,轻弹着
他。当她的肌肉感应似地收紧的时候,她情愿自己来增加这份感觉,他没有权力。
  无论在精神上,还是在肉体上,她的所作所为都足以使他痛苦,失望,这种
感觉是突然的、强烈的,不能忍受的,塞雷娜非常清楚自己该如何挑逗他,摆布
他,刺激他。她能够玩弄他於股掌之中。
  她感觉到他在极度亢奋的边缘上挣扎着,他要放松,他要发泄,他保持着激
昂兴奋的姿式,等待着那销魂的一刻。
  她的思绪疾驰到遥远的过去,回到尘封的岁月,她想起了孤儿时代,想起了
那时她什麽都没有,一切都被剥夺了,她想起了早年她对米卡的矜持和自我克制,
想起了他的天份,他的才华;她想起了那些酬金、那些财富┅┅还有那场意外的
事故。
  压在她身下的,骚动不安的,被贪婪的情欲吞噬了的侏儒打断了她的思绪。
  塞雷娜。好像是为庆祝她的名字,这名字是她自己起的,似乎是她成功的标
志,她个性的标志。
  她因自己的胜利,因自己的成功而洋洋得意,她感到他的欲望动摇了,刚才
狂烈的激情无可奈何地减弱消退了,那阵无法控制的骚动竟也不可思议地平静下
来。
  她成功了,她蠃了。他失去了极度亢奋的欲望,没有了高潮来临前的快感,
他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她迅捷,灵巧地从他身体上挪开,让自己滑到他的身边。一种触电般的震颤
穿过她的全身,她弯起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她大笑着,令人神迷的欲火点燃了,
炽热狂烈、好像要爆炸了。
  他不知所措,头晕目眩地注视着她,她被自己的情欲牢牢地控制着,驱使着,
放荡的大笑和极度的亢奋让她浑身剧烈地震颤,乐得前仰後台。乳白色细腻的皮
肤泛出闪亮的粉红色,黑色的皮面罩看上去有几分凶恶。
  他的脑中急於想释放出原始的本能,原始的性欲,但是他的身体却无反应,
不能达到那样的极致。他几乎有点受不了了。他看见她拿掉头上的面罩,晃了晃
脑袋,散发着香气的如云彩般的蓬乱的头发飘开来,这更加刺激了他,欲火在他
的身上愈燃愈旺。
  「瑟奇。」她低声说着,她的微笑很温馨,红润的弯曲的嘴唇相当迷人,他
知道这是快感的先兆预示着将有一场惊心动魄的、让人神魂颠倒的云雨之欢。
  「塞雷娜,看在上帝的份上。」他粗声大气地叫嚷着。猛烈地起伏着他的骨
盆,像是在冲刺。他痛苦地寻找着,期待着她的嘴巴,她的肢体,他需要肌肤相
亲,需要身体的摩擦,他肯定这次能重新升腾起撩人的情欲,而且一定可以释放
出体内积蓄的凶猛的、炽热的、狂野的欲望。
  「瑟奇,我亲爱的,」她温柔地,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想,这眼神几乎充
满了挚爱。她俯下身来,用还在微笑的嘴唇亲吻他的脸颊。她的乳房碰到了他的
肩膀,这柔软的轻触简直要让他疯狂了。
  「瑟奇┅┅你被解雇了。」
  她站起身来,伸了伸腰,不再理睬他。她向四周望着,想找一些可以遮挡酒
窖里寒气的东西。
  她轻声哼唱着,找到一件他穿过的黑色皮衬衫。她满意地用鼻子嗅了一嗅,
然後把它套在自己的身上。衬衫很长,┅直拖到她的大腿。裤子会更大更长,她
知道,於是,她拿过一条黑色皮带,扎在腰间,对这副打扮,她很满意。
  遗憾的是这里缺少一面镜子,否则她可以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芳容,她沉思
着。
  她抖开一头的秀发,平整了一下身上的衬衫,让它遮盖往自己的大腿。
  生活总是像那样的。
  你必须学会既能享受也能吃苦,是好是坏,都要全盘接受。
  米卡独自一人在音乐室,他伏案坐着,整齐折叠好的谱稿放在桌边,玻璃鸟
压在上面,临时充作镇纸。台灯刺眼的光线照亮偌大的房间。他的头发看上去像
熔融的黄金。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关上巨大的雕花大门,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他很快地抬起头望过去。
  「塞雷娜。」他的话似乎包含着什麽,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种语气她以
前从未听过,模模糊糊,不甚明了。是愤怒?是宽慰?还是恼火?也许仅仅是吃
惊而已。塞雷娜猜测着。
  「对不起,亲爱的,我没有穿晚礼眼来进餐。」她说着,转而想无论他话里
有什麽样的含意,都不去管它。她懒洋洋地坐到黑色皮椅上,四肢摊开。
  「塞雷娜。」他的语调听上去有多种的含意,好似溺爱孩子的父母宽容着自
己孩子的不端言行,好似可怜的情人原谅了另一方小小的背叛。
  「是的,米卡?」她说着,目光充满了挑战,她交叉起双腿。
  「你错过了晚饭,亲爱的。」他答道,从桌边站起来。他伸出手去拿酒杯,
喝乾了剩下的一点甜酒。
  他看着她。她黄色的眼睛闪闪发光、飘逸的黑色衬衫翻卷着用皮带扎在腰际,
凸显出她苗条婀娜的细腰,红润的嘴巴也被黑色衬衫映衬得格外鲜明惹眼。
  「这衣服有点像帐篷一样,」她说道,又平了平衬衫,让它遮住大腿,「但
我确实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穿上。」
  他笑得有些不自然,塞雷娜想着。她隐隐感觉到他想要发表什麽高论,想要
评价什麽,话就到了他嘴边,而那些是她不愿听的,她用眼神警告他,微微垂下
眼睫毛,又耸了耸肩。
  「你一定饿了吧。」他随口说道。
  「我饿坏了,亲爱的,」她应声说道,「而且还口渴得要命。」
  「在这等一下,我去拿些吃的,」虽然他嘴上这样说,却没有移动脚步,仍
然站在桌边,端详着她,好像他再也不会看到其它的地方,神情很专注。
  「嗯,好的,亲爱的,」她小声说道,弯下身子,「也许可以来点鱼子酱,
芦笋,鱼┅┅诸如此类有滋味的东西。米卡。」她朝他微笑着,感到很轻松惬意。
  他向她走过来,站在她身旁,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头发,从她的身上,从她穿
着的衬衫里,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性欲的气息,这股炽烈的、迷人的芳香直穿他的
鼻子。
  「馋嘴的孩子,」他故意嗔责道,他的手徘徊在她的肩膀上,「要是能吃你
就把剩下的晚餐都吃了。其实你应该像过去那样,什麽也不吃就上床睡觉。」
  她笑了起来,温柔而又有些惊讶。她含笑目送他出了房间。
  他刚才开的玩笑是有来历的,这得追溯到好多年前,追溯到他们可怜的孤儿
时代,追溯到他们在伦敦时的悲惨岁月。那时,他穷困潦倒,无依无靠,经常买
不起吃的,有时候一顿烤豆子就是相当难得的美味佳肴,对他们来说已够奢侈了。
  真奇怪,那些过去的时光今晚竟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中,还有米卡的脑
中。
  不过,他好像还有什麽话要说,话已到了嘴边,到底他想说什麽?塞雷娜觉
得那些话一定是她不爱听的,一定是她不愿关心的,至少今晚是这样的。
  她饥肠辘辘。
  米卡从厨房回来,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拎着几瓶白酒。塞雷娜仔细盯着那些
东西,像是个饮食鉴赏家,她有点馋涎欲滴了。新鲜的面包、牡蛎、凉拌芦笋、
半只龙虾,还有抹了巧克力和奶酪的点心。盘子里没有一支餐刀、刀叉或汤匙,
他知道她喜欢私下独自享用,会嫌那些餐具碍手碍脚。
  「怎麽没有鱼子酱?」她叫起来,那声调颤抖,就像有着丰富经验的餐厅总
管惊惶失措的嚷嚷着。
  「你吃鱼子酱时,总是用手指抓,我讨厌你那副吃相。」米卡回敬了一句,
把酒打开,「而且你还会吃得满地都是,麦迪接着就要埋怨不止。你该像乖孩子
那样好好把饭吃乾净,别大狼狈了。」
  她满意地哼了声,伸手抓过一只牡蛎,她的手指捏着油腻、粘滑的牡蛎,她
喜欢这样的感觉。「你一直在工作。」她说,指着写字台,光滑的桌面上堆着一
札谱稿。
  「是的。」他应道,往两只酒杯里倒出一种黄色的酒,然後递给她一杯。
  「太好了,真不错,」她低声说着,喝下一大口酒,仔细品味着,然後放下
酒杯。她那摸过牡蛎的手指在透明的玻璃杯表面上留下了胶粘的污痕。他的眼睛
不经意地瞥着压在他手稿上的玻璃鸟。
  「告诉我,」她恳求道,撕开一块面包,「告诉我。」
  那麽就告诉她,就在她吃饭的时候说给她听。告诉她原来作品的形式有了些
变化。调整,由起先的六个乐章精编为四个乐章;告诉她小提琴的激情如何表现
在身体的情欲上、琴声与人的欲望如何和谐统一。如何不分彼此,交织相融:告
诉她从他手中流泻到稿纸上的第一乐章是多麽的精彩,弗兰卡经历了多大的困难
和挫折,最後终於引起了他的注意,得到了他的青睐,告诉她当弗兰卡┅┅亲吻
他的时候,他暂时地避开,尽管他有一种奇怪的冲动。他会,他知道,他会及时
地告诉塞雷娜一切,除了乐曲的标题。他要一直等到乐曲打上完美的句号,等到
它能够被绝妙地完整地演奏出来,再告诉她这首曲子的标题,让她知道这首曲子
实际上是为她而写,是她的歌,她的音乐,这也是他呈献给她的最珍贵的最好的
礼物。而现在,他还不想透露给她。
  「亲爱的,它很辉煌,很精彩,」塞雷娜叫起来,舞动着手里的一只龙虾螯
钳以加强语气,然後把它送进嘴里,吸出鳌钳里白嫩的虾肉。「这曲子包容了我
们所知道、所了解的一切有关小提琴,有关音乐,甚至有关性的东西。它是以音
乐形式出现的一场排练!」
  「你说得对,」他慢慢他说着,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我没有那样想过,」
  他承认道,无意识地伸手去拿一个牡蛎。当他看见自己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
指时,猛地回过神来,伸出去的手落在半空中,悬在盘子上,随即,他抽回了手。
  「真笨。」她呐呐地柔声说道,抓住他的手,轻轻地挤压着手指,然後夹起
一个牡蛎放在他的嘴唇边。
  「你才是个笨孩子,居然不喜欢用刀叉,」他反唇相讥,任她的手指触摸着
自己的手指。
  「但是相当困难,」她说,她的思绪很难从音乐上移开,「你如何进行排练?
  我们是以一种潜在的激情来演奏┅┅当这激情就是音乐主题的时候,那该如
何徘练?「
  她的手指悬在龙虾和芦笋之间,犹豫不决,不知该选哪一个好。米卡看着塞
雷娜的手指,他感觉到一种突然的、压倒一切的柔情涌了上来。修长的,纤细的,
精致的手指,没有戴戒指,指甲也没有修剪过,那双手曾经恐惧地、兴奋地抓住
过他。在米卡和随後的恶梦般的岁月里,这双手始终紧紧握着他,宽慰着他,安
抚着他。
  他可以告诉她一切,所有的一切。
  除了,也许,那个自从他开始创作乐曲,自从麦克斯和弗兰卡到别墅来之後,
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她猛地抓了一些芦笋,「怎麽样,亲爱的?你正在做些什麽?」
  「嗯,其实什麽也没干,」他说。他故意想卖卖关子。急急她,这让他觉得
很有意思,很快乐,他喝了些酒,注视着她,「没有什麽,除了┅┅」
  「嗯?」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她从龙虾里撬出许多肉出来,有滋有味地吃着,还发出满
意的哼哼声。她竟如此轻易地沉迷在贪食虾肉的口腹之乐中,而他却从来不能放
肆无忌,兴高采烈地享用美味佳肴。
  他起先说话的时候,有些费力,困难,随着信心的增加,他便流利酣畅地描
述起他是如何努力使弗兰卡放松,没有拘束地弹奏「吻」,他又是如何在没有触
摸她的情况下,让她激动不安,她是怎样地┅┅亲吻他,还有她用过的词藻,出
生、死亡,还有他是如何感到他的作品在喷水池边一下子连贯起来。
  「是在你的那座雕塑边吧。」她纠正道,当她仰头喝乾杯中酒的时候,用眼
角的馀光瞥了一眼米卡。
  「是在你的那座雕塑边,亲爱的。」他但率地承认道,他知道她能够从他的
嘴唇上感觉出他潜藏的微笑。「我後来才认识到第四乐章必须是尾声、结局,以
前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你时常有选择性的视而不见,米卡,」她答道,「你只要看看那些曲线。
  那些角度设计是多麽精巧自然,整个作品各个部分衔接得非常错落有致,当
然,它只是一件雕塑。「她把酒杯伸过来,还要一些酒,他殷勤地给她加上。他
知道她不会去谈论喷泉,至少,不会全部地谈及它。
  「她还说过她不需要我的帮助吗?」塞雷娜一边问,一边舔着沾在手指上的
巧克力。
  「是的,她是那样说的。」米卡直言不讳地答道。
  「我想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她若有所思他说,「不知她是否真的知道所需
要的演奏水准,不知她是否能够保持这种水准。当然,她也许是对的,她可能已
经能识别出她需要阐释的物质刺激。」她的声音轻柔,温和,充满了安抚、宽慰。
  他目光旁观,盯着灯光下的玻璃鸟。
  「还有多长时间才能结束,米卡?」她继续说道,很不情愿地强迫他。
  「一个月,至少六个星期,」他答道,「它进展得相当快,感觉也相当的正
确,不过我要一直弹奏它,探索它,扩展它。它是非凡的,注意,那乐曲正在我
心中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它似乎总是伴随着我,即使我不能经常意识到它,有时
候我会突然明白我该怎样去对付它。那有什麽意义吗?」
  「斯确文思克说过类似的话,亲爱的,」塞雷娜讲道,咽下一大口奶油。她
突然咯咯地笑起来,「可惜你不是个美国人!」
  他也跟着她笑起来,这是只有他们俩才能明白的过去的笑话。「当然,谱写
美国音乐的方式会简单点。」他开口说道。
  「所有你必须做的,」她接着他的话题说道,「是成为一个美国人,然後谱
写你希望的任何种类,任何不可能的音乐!它们有着什麽样的不可能的名字。维
吉托马桑!」
  「我们有着不可能的名字,」他评述道,突然变得很严肃,「塞雷娜,米卡,
我们过的是怎样的不可能的生活。」「塞雷娜这个名字适合我。」她平静地答道,
伸手去拿酒杯。
  「今晚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突然地说道,「晚饭前我和麦克斯喝了
些酒,他对我谈及DISC- O公司,谈到了他拓展事业的计划以及生意上的情
况。实际上我并没有注意去听,我的心思全在」拥抱「这个乐章上,随後他提到
了萨丽。」
  她完全怔住了,一动不动,端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中。
  「我肯定是流露出了什麽,也许并没有。他紧接着就转变了话题,问你在哪
儿,是不是有一些问题。」
  「然後呢?」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什麽,只是稍稍有点好奇。
  「然後我就笑了,上帝助我,事情突然看上去如此荒谬可笑,如此稀奇古怪,
如此奇怪巧合。我想我冒犯了他。」
  「巧合?」她问。
  「萨丽,原来是,是他在DISC- O公司的助手。」
  她的脸上恢复了一些颜色。她很高兴地看到,她的手相当稳定地握着酒杯,
然後把它举到嘴唇边。
  「实在是一种奇怪的巧合。」她轻声说。可能是酒瘾上来了,也可能是由於
激动不安,她一口气喝乾了杯中的酒,又递过杯子要求斟满。这是不可能说出来
的。
  「是的,」米卡应道,给她的空杯子重新倒满酒,「後来我想┅┅但是麦克
斯不够敏锐,不够狡猾,还不能像那样去玩心灵游戏,他是不是这样?塞雷娜?」
  「狡猾?麦克斯?敏锐?麦克斯?」她的语调里流露出些逗乐的味道,她觉
得米卡的话很有趣。
  「哦。」
  「米卡,亲爱的,那很荒谬,很可笑,同┅┅」她想找个合适的类比,但是
一时却想不出,「它很荒唐滑稽。」塞雷娜果断地说,外表上很平静。她闪电般
快速而清晰地想起开始的时候,她确信麦克斯肯定有一个隐藏着的议事日程。
  她确信在麦克斯的酒里加进了春药,使他受潜在欲望的驱使,知道他有些什
麽计划?她理了理混乱的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在麦克斯身上。
  无论她起先有怎样的怀疑,但那次当她看到他坦诚直率的表情时,她的疑虑
消失了许多,感到了些安慰,那是在麦克斯来日内瓦的第一个晚上,她偷偷的翻
阅他的文件,没想到竟被他发现了,但是他一脸坦然,好像并没有什麽好隐瞒的。
  除此之外,他乐意沉溺於与她的性游戏之中,他表现出来的永的、无穷无尽
的柔情都使她减轻了忧虑,解除了戒心。
  「有些事情听上去是不真诚的,不真实的。」
  米卡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把她从回忆中拉回来。
  「他不可能像他装出的那样对音乐一无所知,否则DISC- O公司不会发
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米卡说。
  「我不该想他对音乐一窍不通,亲爱的。」她心不在焉地答道。
  「吃中饭的时候你不在场,」他提醒她,米卡想起弗兰卡在听到麦克斯居然
说错了最基本的音乐常识时,脸上浮现出惊讶恐怖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的,当时我不在,」塞雷娜说着,忽然打了个哈欠,露出她漂亮小巧、
尖利洁白的牙齿,「也许他仅仅是,唉,仅仅是模仿你,而显得滑稽可笑,我这
是不是英语表达方式?」由於没有真正的国籍,塞雷娜曾经采取对最平常、最通
俗的事,表现出一种全然无知的态度,这经常使他感到很有趣。
  「是英语表达方式,」米卡耐心地证实道,「但麦克斯不是英国人。」
  她对那不予考虑,只当是不相干的枝节问题。
  「他在晚饭期间,行为相当怪异。」米卡继续说道。他又想起了弗兰卡,想
起她是如何评说麦克斯缺少胃口,想起她是如何讲麦克斯的眼睛始终瞟着塞雷娜
的空位子。
  「麦克斯是不会伤害我们中间任何一个人的,」她深信无疑他说,「否则的
话除了伤害他和DISC- O公司外,他得不到任何好处。」
  「是的。」他表示赞同她的看法,有点勉强。塞雷娜不仅具有鲨鱼般攻击嗜
血的本能,而且也不乏自卫的能力,这些曾经多次使他们化险为夷。
  「我一直在想,你知道,不知有一些尚未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可能使他变得很
危险,而且确实非常危险。」他说。
  「你这话究竟是什麽意思?」她奇怪地问道,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想他爱上了你,懂吗?」他生硬率直他说,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她。
  她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当然,他是爱我,亲爱的。」她说着,笑了笑,
「他怎麽能不呢?」
  「塞雷娜,」米卡的话音突然尖厉起来,「我想他已经热恋上你,陷入爱河
之中了。」
  她耸了耸肩,用食指沾了点巧克力。又是个枝节问题。麦克斯是不是英国人,
他是喜欢我,还是爱上我,这有多大的区别,多大的关系呢?
  米卡抓住她的肩膀,似乎是回答她的身体语言,他的手指好像在强求她什麽。
  「听我说,塞雷娜,」爱「,」陷入爱河「,它们都是危险的,不过」陷入
爱河「後的感觉是复杂的,它令人激情澎湃,它叫人伤心难过,它使人怨恼憎恨,
所有原始的、本能的欲望都缠结在一起。当它撕扯着你的内脏时,那种感觉像是
在抓取着天上的星星,它强化了每一种感觉,每一种反应,它颠倒了整个世界,
变换了所有的角度,能够透视一切。这些,你能明白吗?」
  「啊,」她低语着,语调着含着娇嗔,「是一种体验过的声音吗?」
  他放松了紧握住她肩头的手,但是目光始终专注如一,「是的,没有陷在爱
河之中,你是不能拉小提琴的。」
  「但是我可以演奏小提琴,米卡。你是在强做区别,实际上并没有什麽两样。
  这是个相当陈腐的利有点今人厌烦的区别,请恕我直言。「她的眼睛冒着怒
火,热辣辣的,她的身体紧张僵硬,米卡的手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剧烈反应。
  他故意地松开她的肩膀,他感到喉咙後堆聚了将要发作的怒气,他觉得她对
他的触摸,他的话有了反感。
  他不耐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前,从那可以看到外面如画的风景,
不过,现在夜幕笼罩了一切,只剩下单调的黑色。
  「塞雷娜,」他大声说,「塞雷娜。」
  她注视着他,目光严酷无情,她喝了一口酒。
  他背对着她,眼睛望着窗外,他又开口说道:「塞雷娜,也许它对我们来说
是危险的,但还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没有表达清楚。」他停了下来,想寻找
合适的词,但怎麽也找不到。
  她又喝了口酒,不是靠眨眼睛,而是靠这细微的动作暗示出他是怎样地伤害
了她。
  「我喜欢麦克斯,」他对着窗子说,显然很随意。「而且我一直在想着你,
考虑关於┅┅事情。」米卡没有转过身。指着陈放着他心爱的小提琴的古色古香
的子,「像那把珍贵的小提琴,你应当归入受公众注意的人物这一类的,明白吗,
你始终是不安定,不满足的,我知道你的个性,所以我一直在考虑着未来┅┅」
  她打断了他,她的声音滑润轻柔,「啊,未来。这是一个可惊的词,或者我
的意思是有些自负,有些自命不凡?这就是未来,米卡,我们为之梦想的,我们
为之计划的,为之工作的。」
  「还不太准确,不完全如此。」他说着,低头看着他的手。
  「是的,是不甚准确,」她回应道,语气出奇地冰冷,「但是我们有钱,我
们是独立的,自由的,而且你还发现了另外一种工作方式。」她加了一句,口气
和缓多了。
  「但是你没有。」他对着窗子说,它们是些可怕的话,最好不提它,秘而不
宣。他曾经说过这些话。
  当她穿着性感十足的黑色皮衬衫出现在屋子里,他便知道她有点不对了,好
像被什麽东西拉到了黑暗的一面,这一面让他或是塞雷娜,整个地像换了个人。
  他无法很好地表达出这种感觉,甚至对自己也说不清楚。
  「亲爱的,在我的生活中我从来不真正信奉新教徒的那种职业道德。而且我
也无意现在就起身。」她的声音柔和得像塔夫绸一样,甚至有点奉承的味道。
  她有意避开米卡所讲话的含义,单单对他表面上的谈话作出反应。她说的轻
率无礼,好像他是鸡尾酒会上的无意义的一个熟人。他不得不打破了屏障,找到
了一些表达混乱思维的方法。他们两人之间愈来愈增加的信任感使他和她找到了
引导他们的新东西。
  和往常一样,她猜测他的意图,甚至用自己的话把它们表示出来。
  「那麽,米卡。未来,我也许应该有一个未来?你是这样认为的吗?这种未
来与我目前所过的生活不一样吗?这甚至是生活的目的吗?」
  「也许是的,」他大着胆子说,把脸转向塞雷娜。
  她微笑了,缓慢的,昏昏欲睡地笑了笑。「唉,是一些为我的生活增添意义
的事情,你是这样想的吗?目的?」
  他赞许地点点头,表示鼓励,脸上漾起微笑,使他容光焕发。
  「那麽,」她沉思着说,「明白你正指向哪里。麦克斯,一个爱着我的男人。
  卷入一项我比较精通和有专长的工作中。一个得益的,富有挑战性的专业┅
┅或者至少一个逃离这些壁垒的机会和不,我不能说说「发现自己所能胜任的工
作」,现在,我能吗?过时的行话,而且有各种各样其他的原因,完全不可能。
但这正是你所建议和暗示的?「
  「是的,」他竭力控制住有点颤抖的语调。
  「一举减轻你对麦克斯相当程度的忧虑,你把他作为一种凶兆一种威胁,而
且还有减轻对我的大惊小怪┅┅一些┅┅工作?」
  他默默不语。
  「而且,那麽,在未来,谁知道?」她若有所思他说,「体面、高尚。可敬,
有社会地位?我肯定有显示尊贵的标志,它可以将合乎体统的外表转化为高贵的
社会地位,结婚?我想结婚井非是不能想像,不可理解的,是不是这样,米卡?」
  他蓝色的目光与塞雷娜黄色的眼光相遇,他和缓了许多。
  「而且那麽┅┅孩子们?我想,」她看着自己出色的身体,那成熟的、肉感
的玉体紧包在窄小的黑色皮衬衫时,淡淡地散发出诱人的性的魅力。
  她笑了,温馨而又有些沙哑,这是米卡熟悉的笑声。「我们谈话的时候,为
什麽没有玫瑰,亲爱的?」
  「塞雷娜┅┅」他的声音有些勉强。
  「亲爱的,你是浪漫的,这很重要,我总是热恋着你,它使你成为米卡。」
  她的话充满了抚慰。
  这话又使人感到震颤。
  「但本质上是小中产阶级的浪漫,恐怕是这样的,亲爱的。你该好好地接受
劝告,去省掉你乐谱中的那些陈腐的东西。」
  她轻巧自如地站起来,调整着自己的步履,向房门走去,她旁若无人地舔着
手指上沾着的最後一点巧克力。他太了解她的脾气了,故而他叫住己走到门边的
她,大胆提出他憋在心中一整天的问题,尽管他肯定是知道答案。
  「今天你在哪里,塞雷娜?」
  她一只脚已跨出了门外,听到他的问话,她扭过头朝着他。她应该,她能够,
回答这又一个陈腔滥调?
  为什麽不呢?
  它结果是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无聊透顶的夜晚。
  「哦,亲爱的,我被捆绑住了。」
  她独自一人在她的房间里,坐在着黑边的梳妆台前,过去几小时发生的事让
她恼火愤恨,让她怒形於色的事件又碰撞在一起,她突然觉得一阵恐怖的震颤,
她止不住地摇晃,大口喘着粗气。她伸出一只手支撑住自己,她发现自己正抓着
一个象牙雕刻的性游戏玩具,刨光的黑色桌面上散放着一大堆色情用品。
  她赶紧把那东西扔到地下,好像它会咬住她的手指。
  忽然,出於本能的,下意识地她猛一挥手,把所有那些她收藏来的玩艺儿都
摔到地上,爱的珠子、皮鞭、润滑油和春药。有一只瓶子被打碎了,里面的液体
流了出来,挥发出刺鼻的、芳香的气味。
  她没有理会它,盯着镜子,手沿着梳妆台的黑边摩擦着,好像那年久日深的
木器上的闪亮的、黑色的光泽能够温暖她内心深处的黑暗、阴凉,给她一点慰藉。
             第十章F小调狂想曲
  床是非常舒适的,柔软、宽大,羽毛枕头就像一个柔顺的情人,这张床是做
爱的好地方。他决心完成《拥抱》这个乐章,并草拟出《高潮》的主题。
  麦克斯一直醒着,他的头脑始终很乱,怎麽也睡不着。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床是非常舒适的,柔软、宽大,羽毛枕头就像一个柔顺
的情人。这张床是做爱的好地方。他又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天花板装饰得非
常豪华,雕刻着各式图案,包括恋人们拥吻的场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名字。
  看来是睡不成了,他在床边摸索自己的丝质睡袍,把床头灯也打开。他的目
光落在了一瓶酒上,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需要的是一杯热牛奶和一本枯
燥的书来帮助自己尽快人眠。有人在床头上摆了几本最近的杂志和畅销书,但他
一点兴趣也没有。
  狄更斯的作品或许能帮助他,这麽大的别墅区一定会有图书室,他记不得塞
雷娜曾带他叁观过,但那天下午他除了想着她衣裙下的胴体,除了想着和她在玫
瑰园里做爱,他什麽都不曾注意到。他咬了咬牙,狄更斯和一杯热牛奶。他系上
睡袍的腰带,离开房间向走廊走去。
  他几乎已经走过了她的房间,突然发现房间里射出的一缕灯光。他心动了一
下,放慢了脚步,停在她紧闭的门前,她一定在里面,他很清楚这点,但门是关
着的。他就像是一个被关在门外的可怜的情人,在渴望着她。这扇门隔开了他们,
她说过,她想单独一个人。
  他伸出手,犹豫着,不知自己是否该推开这扇门,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一个
吃了迷药着了魔的情人。突然,他听到门内传来一阵细微的笑声,这声音很奇怪,
好像不是人发出的。他全身一阵寒颤,放在门把上的手也像僵了似的。
  他没再多想,扭动门把,闪了进去。
  她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面前的镜子,镜中的影像正对着他,脸色苍白,嘴唇
艳红,她穿着一身黑衣,和黑色的梳妆台及黑色的椅子浑然一体。她沉浸在自己
的思绪里,似乎井未在意他的出现。
  「塞雷娜,」他轻声唤道,试图让她回过神来,但又怕吓着她,「塞雷娜。」
  他走近些,双手温柔地搭在她身上,仍轻声细语,她哭了,两行泪水顺着脸
颊流了下来,她像着迷似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镜子。她的双手抚摸着光滑的桌
面,像是想获得点什麽。
  他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身子向前倾着,和她脸靠脸。她的目光转向他,平静
而无表情,似乎她知道他会来,也似乎从未见过他。
  「塞雷娜。」
  她的手指在桌面富有节奏地不快不慢地滑动,他心烦意乱,一把抓住她的手,
发现她手指冰凉。
  「塞雷娜,亲爱的,你都冻僵了。」他跪在她身边,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温柔地搓着,想把自己的热量传给她。但有种潜意识警告他不要试图去拥抱她,
让她离开眼前的那面镜子。
  房间里很凉爽舒适,并不太冷,再说她穿着厚厚的皮衬衣,应该是很暖和的。
  她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混和味道。他动了一下,试图摆脱这股味道,但他的膝
盖碰到了点什麽,低头一看,发现地上散了一地的小药水瓶子、酒瓶子、鞭子。
和一些奇形怪状的器具,它们在阴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的双手仍然冰凉,她低下头望着他,眼泪还在淌个不停。
  他站起来,抓住她的手,领着她向浴室走去,她被动地站在那里,任他脱去
自己的衣服。他拧开水龙头,在大理石浴缸中放满了水,很快水蒸汽就弭漫开来。
  他试了试水温,然後把她抱进裕缸。她浑身松软,像没骨头似的安静地躺着。
他什麽也没说,拿了块香皂,小心地擦拭她的全身,手指、手臂、颈子、胸脯、
小腹、大腿、小腿。起先,她赤裸的身体没有引起他的性欲,他看着她,就像是
自己的姐妹或是孩子。
  他的衣袖拖在水里,已经湿透了。他一只手托着她的头,让她侧过身去、把
肥皂擦在她的背上和屁股上。她的皮肤已逐渐温暖起来,她一动不动,既不帮他,
也不反对他的摆弄。他把她的身体又平放进浴缸中。
  她望着他,眼神空洞,没有任何表情,但很专注。她已不再哭了,但他不敢
肯定她已完全恢复。他在想,即使他把她的头按在水里,她也只会用同样的眼神
望着他,不会作任何努力来挽救自己。
  他抬起她的头,在身後的大理石架上找洗发精。他找到了一瓶,然後挤出一
点抹在她的头发上,接着小心地替她洗着头发,直到他认为满意了,才把她的头
放回水里,洗清。
  白色的泡沫四散开来,他又抬起她的颈,头发光亮柔顺,紧贴在头皮上,他
这才意识到在水蒸汽的作用下,他已流了不少汗,丝质睡袍紧贴在身上,很不舒
服,就像是多了一层皮肤。
  他把她从水中抱出来,让她站着,她的身体全靠他的手扶持着,如果他松开
手去找毛巾,她无疑会摔在地上。
  她耐心地、静静地站着,任他把毛巾裹在她的身上。他又拿了一块,把她的
头发擦乾,然後把她的满头秀发披散在她的肩头。
  她按他的暗示,很顺从地抬起胳膊,好奇地看着他为她擦乾身体。
  她就像一尊雕像,一个正在接受授权的女教士,一个正等着上祭坛的处女,
一个疲倦的孩子。
  她是她们的全部,又什麽也不是。
  他知道她的心中一定隐藏着一个深深的秘密。她害怕、疲惫而又悲伤。麦克
斯更加小心地擦拭着她的身体,发现了她胸脯上的牙印,还有乳头上已经在消退
的晕轮,这大概就是她的秘密吧。
  当他的眼神与她相对时,他发现她的嘴角在抽动着。他想知道,如果他用双
手掐住她的喉咙,窒息她,把他所有的爱与恨都发泄在她的白色的颈上,她会有
什麽反应。
  她会大笑。
  如果她已不能再呼吸,她会用眼睛来笑,用一种无神的眼光盯着他。
  但他在镜子中曾看到的是一双孩子般的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自己流泪的
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身体擦乾,在门後找到一件丝质睡衣,把她裹进去,抱她
回到床上,把她的手放在了柔软的枕头上。他犹豫了一下,但从她的表情里,他
似乎读到了点什麽。他脱下自己的睡袍,躺在她身边,紧紧地搂住她。
  她很快就睡着了,呼吸沉稳而又有节奏,她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就像
大海的波浪。
  他感到眼皮沉重,身边是熟悉的塞雷娜温热的身体。她的体香和有节奏的呼
吸令他感到心安,拥着她裹在丝质睡袍里的身体,他也很快睡着了。
  奇怪的是,麦克斯做了个恶梦,他梦见一些漂亮的丝绒捆住了他们,让他感
到一阵燥热,他的鼻子,嘴已像被潮湿的泥上堵住了似的,不能呼吸,他感到要
窒息了。
  他低吟着,紧紧抱着塞雷娜。丝线把他们越捆越轻,就着光亮,又变成了舌
头和毒牙,撕咬着他。
  毒牙变成了一双手,逼向他的喉咙,又变成了一把匕首┅「麦克斯。」
  尖刀游离在他身上,冰冷,光滑┅┅「麦克斯。」
  然後,他看到了血,慢慢流着,流着┅┅「麦克斯。」
  他渐渐醒过来,看到她琥珀色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麦克斯,这只是个梦,一个恶梦。」
  丝质床单裹在他身上,绕在他腰上,就像他梦见蛇的那样,他浑身是汗,拳
头紧握,全身蜷曲着。
  「只是个梦,麦克斯,醒醒再睡。」
  她的双手帮他拽开床单,把床单抚平,紧紧地靠着他。
  「睡吧,麦克斯。」
  「是一把刀子,」他似乎是毫无意识地喃喃低语着,好像还未完全从恶梦中
醒来,「是一把刀子。」
  塞雷娜看着他头靠枕头,闭上眼睛。双手在寻找着她,用尽力气抓住她不放。
  一把刀。
  她很奇怪这把刀为什麽会出现在麦克斯的梦中,这会意味着什麽呢?想着想
着,她又沉沉地睡去。
  米卡独自在音乐室里,不耐烦地踱着步子。他不能向塞雷娜道歉、解释,让
她知道他正被一种理不清的思维折磨着。他几乎自己都弄不懂是怎麽回事。
  他应该了解她的,他知道什麽时候她会像是被魔鬼附体一般。这种时候,她
既不接受爱恋,也没有理智和亲情。
  当然,他也不是那麽理智。
  唉,今晚是怎麽啦,会对未来这麽缺乏自信,这麽恐惧。他低下头看着自己
戴了黑色手套的双手,他的手指又开始颤抖起来,有种的伤感,像被烧着了似的。
  也许他感到自己已经在渐渐发生着变化,就像往常一样,她和他一起改变。
  当她出现在门口,身着一件黑色的皮村衫,但大了许多,很不合身,一条宽
大的黑皮带松松地绕在腰间,头发蓬乱,眼中露出野性的光芒。这一切应该是属
於过去的,应该属於一个她不该回到的过去。
  自从来到日内瓦,他就很清楚她一直在玩的游戏,一会儿是司机,一会儿是
园丁,他们接受她的需求,就像她接受他的一样,但是她的黑色皮衬衫和她的眼
神令他心烦,这让他想起他们刚到别墅的头几个月。
  突然,他觉得自己像被关进了笼子里,被套住了似的。他推开巨大的窗户,
呼吸着夜间温柔的空气。
  他们已经越离越远了,这个想法像冰柱一样刺穿了他的心。这个冰冷的事实
是他一直不敢承认的。
  从演奏到作曲,这真是个奇怪的变化,这个变化也令他们疏远,她已对他的
工作不再感兴趣,作为一个演奏者,和作曲家是完全不同的,是塞雷娜帮助他成
为一个成功的演奏家,是她让他超越一个巅峰,把纯粹的演奏技巧和情感结合在
一起。
  是她把这副担子给了他,令他扮演作曲家的新角色。令人好笑的是,她把自
己排除在外,因为他已不是在描述,不是在诠释,而是在创造。这对他来说,是
个全新的天地,既熟悉又陌生,他不得不独自去走这段新的征程。
  他突然从窗口转过身,心中犹豫不决,也许他错了。也许他只是感到太累,
为他们之间的争吵而心烦意乱。
  他苦笑了一下,记起一位作曲家说过的一句话,「作曲并不难,难的是让不
必要的音符远离乐曲。」
  不必要的音符。他为什麽要把麦克斯扯进他们两人之间来呢?为什麽认为麦
克斯爱上了塞雷娜?而塞雷娜像往常一样,对他的这类话不屑一顾。
  「你还是写你的陈词滥调吧。」她这样说道。
  不必要的音符。他在屋里绕了一圈,关掉了所有的灯,又停下来捡起塞雷娜
丢在地板上的盛着食物的托盘。他把托盘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看着满桌的乐
谱,有的还散落在地上。
  演奏和作曲还有其他的区别。
  演奏只需按乐谱不断地排练、上演,他可以想像着和女人做爱来激发自己的
演奏热情,而作曲却并非如此。
  对他来说,音乐即是性,性即是音乐。
  他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碰任何女人了。
  弗兰卡沉睡在梦乡里,她梦见自己坐在一个喷泉旁,修长的双腿游荡在清爽
的水中。在她身後,站着个男人,接着她的双肩,朝前倾去,她的面前是一个大
理石做的栩栩如生的男性生殖器。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双腿分开,她全身都湿透,在那个男人的拥抱下,浑身似
乎都在颤动着。他把她抱起来,放到了那根白色的大理石柱子上。
  有一会儿,她感到害怕她试图反抗,逃离这根坚硬的东西,但是她太渺小,
太拘谨,不知如何逃脱。
  在睡梦中,她的双手紧紧抓住一个枕头。
  即使使当她张开嘴巴想呼叫时,她的身体还是叉开的,让那很大理石的硬东
西插入了自己体内。
  她全身一会儿放松,一会儿紧张,体内积蓄的热量似乎要全部迸发出来。她
的头向後仰去,看到她身後的男人穿一身黑色皮衣。这个发现令她不能自制地呻
吟着,体内掀起一阵阵热浪,整个身体像炸开了似的。同时,她似乎感到了他体
内的那股热流在她的体内发泄出来,一阵抽搐与呻吟过後,她安静了下来,又沉
沉睡去。
                ****
                伦敦
  「不要吵醒她,」夏娃小心地耳语道,从床上滑了下来,「让她睡一下。」
  她边说边找自己的睡袍,发现它摊在床脚。她忽然决定什麽也不穿了,她裸
着身体朝卧室门口走去,并示意尼古拉跟着她。
  尼古拉也赤身裸体地站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萨丽,表情有点发呆。
  「快点,尼古拉,」夏娃不耐烦烦地小声叫道,她有点恼怒於尼古拉看着萨
丽的眼神,「快过来,我不想她现在就醒过来」。
  他还站在那里,很不情愿地把眼睛从这个睡着的人身上移开。萨丽四肢摊开
着,半个脸埋在枕头里。他摇了摇头,然後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夏娃。
  两个女人,两个如此不同的女人,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夏娃是个精
力旺盛,娇奢淫逸的女人,一旦被情欲驱使,便会不顾一切;而萨丽却在情欲面
前,开始显得紧张不安,渐渐地会被性游戏征服,直到完全迷失其中。他不知道
她是否了解夏娃的那套计划,他想着,又低下头去看着萨丽。夏娃已经完全用亲
吻的抚摸控制了她,在性方面,她已经变成了夏娃的俘虏,而且夏娃还鼓励他这
麽做。
  当萨丽尖叫着回答说「好」的时候,他不知道她指的是接受了夏娃的计划,
还是接受了那高潮时刻,他埋在她两腿间的舌头。她在他的身下优美地蠕动着,
跟着他的节奏,他们配合得是如此完美。
  「尼古拉,」夏娃似乎很不高兴,「现在就过来。」
  他叹了口气,拾起丢在床边的睡袍,跟着夏娃走出房间。
  目前夏娃控制着一切。而且是夏娃认识杰夫。布鲁克斯,那个德州的亿万富
翁。是她将成立一家新的唱片公司,她将会令他的名字家喻户晓。
  「拿点香槟来,」她傲慢地下着指令,双手抚弄着自己淡黄色金发,双眼闪
着兴奋的光芒,「我成功了!哦,应该是我们成功了,」她又加了一句,瞥了一
眼,「我们得到了她,你这个聪明的小男孩,她现在是我的了。」
  他慢慢地开着酒,看着她兴奋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不敢肯定┅┅」他
迟疑他说道。
  「她已从根本上背叛了麦克斯,」夏娃并未在意他的话,「她让我们用他的
公寓,用他的床,我们三个人走在一起。这对萨丽来说,可算是事关重大的。而
且你听见她说」好「。在最後,我为了确证这点,又问了一遍,她还是说」好
「。」
  香槟的泡沫溢出了瓶子,他诅咒着倒了两杯酒,一边递给她,一边又冒险说
了句:「也许她的」好「是指别的什麽事。」
  「哦,不,尼古拉,」她睁大眼睛,「生意就是生意,记住这点。」她的话
中不无威胁,她朝他举起杯子。
  「为了我,」她说道,和他的杯子碰了一下。
  「为了你。」他附和着,一饮而尽。
                ******
                日内瓦
  麦克斯比塞雷娜先醒了过来,他懒懒的,睡意朦胧。他发现塞雷娜背对着他,
屁股顶在他的小腹上,光滑的背靠着他的胸膛,他的右手搭在她的胸脯上。他慢
慢地拿开手,尽量不打扰还在睡梦中的她。
  像往常一样,他很快把前一天的事在脑海里理了一遍。把它们分门别类地理
出个头绪,是公事,还是私事;是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是马上就办,还是可
以延期。
  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让弗兰卡在合约上签字,这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萨丽会传真两份合约过来,米卡和塞雷娜作为证人,弗兰卡不会有更多的额
外要求了,她在这方面兴趣不大。
  但是DISC- O公司内部一定出了点什麽意外,他能感觉到这点,就像闻
到塞雷娜头发上的香气一样。他还没有什麽证据或实情来证明他的想法,但他知
道有点不对劲,而且和北美市场有关。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回伦敦去看看,也许还得去趟纽约,然後到多伦多,
或者派萨丽去也行。
  但在离开这里之前,他要和塞雷娜把一些烦琐的商业细节谈情楚,事实上,
似乎也没多少可谈的了。
  下一步就是他和塞雷娜之间的私事了,他看着她,黑色的头发像一片云彩似
的散落在白色的羽绒枕头上,呼吸十分均匀,即使要离开她的念头都令他心痛。
  但是他已学会带着这种心情去生活,他已这样许久了。
  她是谁?他不止上千次地这样问过自己。她是滑过他指间的水的柔波,是一
个疯狂而又美丽的顽童,一个健美优雅的妇人┅┅前一天晚上,她竟会被自己的
眼泪打动,她令他痛苦,他却只是会报以柔情┅┅他要在她醒来前离开,以免两
人都尴尬,在她意识到前一天发生的一切之後,她不免会发窘的。他发现了她轻
弱的一面┅┅不,也许根本不是这样,只是她情绪低虏了,现在已没事了,他不
会再提的。
  他低下头去吻她的头发,却发现她睁着眼睛。
  「早安,麦克斯,」她伸了个懒腰,令他惊讶地用手指碰了碰他的嘴唇,
「你看上去很严肃。」
  「塞雷娜┅┅」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塞雷娜,我很抱歉,我正要走,我
以为你还在睡。」他尴尬地笑了一下,并往床的另一边挪去。
  「随你便,」她轻松地答道,「但我很乐意你留下来,我会叫人送点咖啡和
面包上来,今早感觉不太好。」
  他的睡袍胡乱地丢在床边。他突然感到这样赤裸着身体从她床上爬起来,有
点令人害羞。
  「你昨晚做了个恶梦,」她边起身边用手整理自己的丝质唾衣,「你还记得
吗?」
  他斜靠在枕头上,「是的,是的,我还记得。」他慢慢说道,「我记得那把
刀,蛮吓人的。」
  「令人好奇的象徵意义,」她坐在床边上,流畅自如地谈论着弗洛伊德和有
关梦的解析,但是出来,她在想着其他的东西,「要咖啡吗?」她突然中止了自
己的谈话。
  「好的,谢谢,」麦克斯一脸困惑不解地答道。
  她通知佣人送早餐来,然後起身穿过房间,停在梳妆台前,望着扔的满地的
色情用具,她笑了。
  「我想我也做了个恶梦,」她隐晦地说道,把一只鞭子踢到一边,「一个很
有趣的词,真的,恶梦。当我还是个小姑娘时,我总是把它们想像成马,巨大的
有着铁蹄的黑马,其实这个词来自旧式的英语,在旧式英语中,这个词是指专门
来打扰人睡觉的邪恶的精灵。」她边说边跪在地板上,收拾着那些东西。
  麦克斯不知该说什麽好,先是弗洛伊德,然後是词源学┅┅再接下去,会是
什麽?她手上怪模怪样的东西是什麽?「是恶梦?」他禁不住问了一句。
  「我想是的,也许只是个白日梦吧,在我醒着的时候,就遇见了梦魔。嘿,
是麦迪,」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她说着,便去开门。
  麦克斯皱着眉头,大惑不解。他曾以为她会冷淡他,疏远他,会灰心丧气,
但是,她却显得十分自如。只是她看上去有些奇怪,全找些不适宜的话题。
  她微笑着把托盘放在床上,揭开银具的盖子,里面是烤肉和鸡蛋。她又往两
只杯子里倒了些咖啡。
  「什麽梦魔?」他大胆又问了一句,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并喝了一口。
  「当然是我自己制造出来的,」她轻松地答道,双脚交叉着坐在床边,手指
夹了一块肉,「也许只是一个幻觉,有时候在有意识与无意识之间,现实与幻景
之间,会时常混在一起,你没发觉吗?」
  「没有,」他老老实实答道,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塞雷娜,我真是不
知道你在说什麽。」
  「没什麽,麦克斯,只是偶然的想法罢了,她说着,把一只鸡蛋拨到了盘子
里,」米卡和我昨天吵了一架。「」哦。「麦克斯松了口气,同时又添了些烦恼,
这就是她为什麽消失,为什麽在昨晚行为怪异的原因了。他希望这和弗兰卡无关。
  「但愿事情不太严重,塞雷娜,」他说道,「再说,你们俩已经┅┅」已经
怎麽样?他急剧地思索着,记起了他昨晚给她洗澡时,看到她胸脯上的牙齿印,
「已经在一起这麽久了。」
  「严重?」她重覆道,「我不清楚,也许吧,他说了些不可原谅的话。当然,
我也说了,他工作一直很努力,是吧?」
  「好像是这样的。」麦克斯表示同意。
  「弗兰卡和他处得不错,」塞雷娜很快吃完了鸡蛋,又拿了一个面包圈,
「我很高兴他们能这样,麦克斯,你怎麽没吃东西,再来点咖啡?」
  他沉思着端起杯子,她一直在不停地转换话题,他根本抓不住要领。恶梦、
梦魔和米卡的争吵,不可原谅的话┅而她却显得如此轻松、愉快,似乎什麽也没
发生。
  「来片烤肉?」她问他道,自己又取了一片,「也许你更喜欢汉堡?草莓的
味道好极了,你必须尝点。」
  米卡独自坐在阳台上,看着初升的太阳,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抚摸着蜷曲在
他膝头的米达斯。这只猫昨天消失了一整天,他猜想它是出去寻找猎物了,或许
是被别墅里的陌主人惹恼了。它就像他的主人,是一个很有生活规律的小生命。
  米卡昨晚睡得很不好,他心烦意乱,一直无法人睡。於是他回到音乐室,决
心完成《拥抱》这个乐章,并草拟出《高潮》的主题,但是他发现自己坐在那里,
脑袋里没有一个音符,只是望着远处发呆。
  它们会回来的,他几乎能感到音符在他的意识深处舞动着,但是每当他试图
抓住时,它们又漂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被放大上干倍的周围的声响,宇宙间的哪
怕一点点声音都变得融杂无比。米达斯的叫声和清晨小鸟的鸣唱都变得异常的不
和谐。
  所以当他听到她的脚步朝阳台这边走来,并且拖了把椅子时,这些声音竟令
他很不舒服,很反感。
  「早安。」她柔声说道,并为自己倒了杯咖啡。
  她只穿了件白衬衫,里面隐约可见的是那件黑色比基尼泳装,一头红发胡乱
地扎着,甩在脑後。
  「也还好。」他答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很是诧异,但并未深究,她尽量不去看那只瞪着眼睛对
她很不友好的猫。
  「我们开始工作之前,我想先游一下泳。」她边说边喝着咖啡。
  她的这句话是想告诉他,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各自独立的,她可以有自己的
安排和生活秩序,当然,他也可以反驳她。她在等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你的水性很好啊,」过了会,米卡说道,他想起她来後的第一个晚上,她
的身体对水的反应的情景。
  双关语?她想道。「我以前不大游泳,」她淡淡地回道,「但自从到这里来
後,我就上瘾了。可能是你们的私人游泳池太舒服了,还有你们的喷泉。」她又
笑着加了一句。
  「怎麽不夸夸花园尽头的那条小溪?」他有点讥讽他说。
  「哦?有一条小溪?」她高兴地叫道,「你能带我去看看吗?」她应该为自
己如此天真的嗓音而脸红。妈的!她哪像一个世故练达的女人,简直就是个天真
的小孩子。
  「也许,等一下,」他说着,已不再听她讲什麽,他的注意力回到了他的
《拥抱》,拥抱的时刻就是两具相互吸引的身体渴望结合的时刻。
  她喝完咖啡,把杯子放回桌上。
  「我要去游泳了。」他说着,站起来,她很乐意在他面前脱下那件白衬衫,
向他展示她高耸的乳房,修长的双腿和挥圆的臀部。
  「当然,去吧。」他漫不经心的答道,很显然,他的心思在别处。
  她屁股一扭离开了阳台,朝游泳池小跑过去。他听到了她潜水时,水发出的
响声,她在水里欢畅地游着。他的心思也回到了他的乐曲上,那些令人讨厌的声
音也消失了。
  他任自己的思绪飞扬,尽量不去想塞雷娜,不去想她带给他的阴影,不去想
不能确定的未来。他想那个水里的女孩子,弗兰卡,当他完成了《塞雷娜之歌》
後,她就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了,他们也没必要在一起工作了。但是,出於某种
原因,他现在并不希望她离开,她给他的工作提供了一些帮助,一些建议,使他
能既好且快的完成这部乐曲。
  他越来越意识到,她不仅是他工作的合作者,更是一个女人。昨晚在音乐室
里,他为他们之间曾有过的冲动而震惊。当然,他很轻易地熄灭了那股火焰,但
这也让他们彼此更感到一种压抑,甚至是恼怒。
  塞雷娜终於吃完了,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站起身来,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
烦恼不安,她要开车暂时避开这里的一切。到外面去兜兜风。
  「麦克斯,今天我们开车出去玩,我带你叁观一下田园风光。也许我们可以
来次野餐,我请麦迪给我们准备一下。今天真是个好天。」她说着,走到窗前,
推开两扇笨重的窗户。她看到了正在游泳的弗兰卡和独自在阳台上的米卡。
  今天最好让他一个人待着!他又想起了昨晚她和米卡的不快。
  「对不起,塞雷娜,我恐怕不能去。」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不能去,为什麽?」她好奇地问道,转过身来望着他。
  倒不是因为她要他事事听她的,而是她从没想过有什麽让他不能去的。
  「我今天要和弗兰卡签定那份合约,萨丽恐怕已把合约传真过来了,」他为
自己辩解着,「对了,我得谢谢你考虑得如此周到,在我的房间里放了台传真机。」
  塞雷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传真机决不是她安排的,一定是麦迪,她真是个
细心周到的人。
  「但这花不了一整天,」她还坚持着,「湖边有一个很好的小饭店,我们可
以在那里吃晚饭,我真想驾车跑得远一点。」
  「塞雷娜,我得回伦敦了。」他的口气更硬了。
  「麦克斯,其实DISC- O公司没有你也一样会运转的,」她有点强词夺
理了,「我就是要你和我一起去。」
  如果这些话是几天前从她嘴里说出来,他一定会激动万分,但昨晚的一切又
令他失望,再待下去,他只会更心痛,昨晚看到她的胸脯上留有别的男人的齿印
时,他几乎不能呼吸。
  「问题不在这里,塞雷娜,」他坦率他说道,然後又停了下来。她正在脱下
她的睡衣,任白色丝质睡衣滑落在地上,他叹了一口气,「我必须回去,公司有
一个阴谋,至少有一点不对劲,我要回去查一查。」
  「什麽阴谋?」她问道,走到镜子前,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影像,在她右边乳
头上有一块下大明显的伤痕。她涂药膏时,因为疼痛忍不住皱了下眉头,「那麽,
你是怎麽知道有点不对劲的?」
  他脑海里一半在想着她的身体,看着她的手指在胸前滑动,而另一半又在想
怎麽解决眼前的问题。
  「是直觉,塞雷娜,一种感觉,我还不能确定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我有些疑
虑,我总是,凭直觉做事的。」
  塞雷娜笑了,其实她也是。
  「是吗?」她说道,然後回到床边,拿起他盘子里的最後一片烤肉。
  当他在那里喋喋不休地介绍市场行情,古典音乐在欧洲的前景及现代市场的
种种秘诀时,她实际上并没有在听,但是,她被一个词吸引住了。
  「你说什麽,麦克斯?」她问道。
  「我是说实际上就看你如何引诱群众了,只要你愿意。」他答道,还沉浸在
自己的思绪里。
  她又笑了,关於诱惑别人这点,她没有什麽不知道的。
  「而萨丽竟也忽视了这点,我们不能简单地认为北美人缺乏传统,但我们可
以利用这点的。」
  她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她看着托盘,发现有一颗草莓掉在了他的盘子外面。
  他的绿眼睛闪闪发光,他还在继续说道:「我们必须正确地评估市场,把信
息尽快转换成利润。」
  「当然,」她耸了耸肩,取出那颗草莓,「看来做大生意和做爱一样令人兴
奋,创造需求,寻找贪婪。」
  「看来你很在行。」麦克斯评价塞雷娜道。
  「需求和贪婪?那当然,」她回答道,咬了一口草莓,「但你脑子里还有其
它的东西。」
  他犹豫着,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很多问题还心存疑虑,因为跟了你十年的私
人秘书提早离开了办公室,还忘了接那根私人热线,而且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你
的私人公寓里,用一种奇怪的声音接听你的电话┅┅「麦克斯?」
  「也许吧,」他说道,「但我希望那没什麽,不会有什麽意外发生。塞雷娜,
我们还有些其他的问题要谈。」
  「是吗?」她站起身朝浴室走去。
  「我想你或者是米卡,我们得就一些烦琐的生意上的细节说清楚。塞雷娜,
这是┅┅」
  「当然,亲爱的,我要先洗个澡。刚才我从窗口望见弗兰卡正在游泳,我们
过半小时一块去见她,好吗?你好像说过在离开前要得到她的签名?」
  他弄不懂她话中的含义和感情,她已离开房间。他听见了淋浴的水声,他望
了一眼自己的盘子,已经空空如也。
  「没什麽可担心的,」麦克斯说道,递了一只金笔给弗兰卡,「这是一份很
标准的合约,会保护我们双方的利益,其中没有什麽苛刻的条件,这我向你保证,
只要你签上字,你就是DISC- O公司的新星了。」
  弗兰卡接过合约,很快扫了一眼,就在她拿了笔准备签字时,塞雷娜出现在
阳台上,她穿了件淡黄色的无袖丝质连衣裙。
  「你可真快呀,麦克斯,」她说着,朝桌子走来,「弗兰卡,早安,米卡。」
  米卡突然转过身面对她,不小心碰了下桌子。弗兰卡刚要签的笔抖动了一下,
塞雷娜轻轻地碰了下他的双肩。接着,转到了弗兰卡身後。
  「哈,这就是合约了,」塞雷娜看了一下,「我能看看吗?」
  「你好,塞雷娜,好的,当然啦┅┅」弗兰卡还未说完,塞雷娜已经拿到合
约,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我真的认为这里没什麽┅┅」麦克斯开口说话。
  「塞雷娜,我真高兴你下来┅┅」米卡同时也在说道。
  他们又同时停了下来。
  「对不起,麦克斯。」米卡说。
  「不,不,我只是想说┅┅」麦克斯赶忙应道。
  「真有意思,」塞雷娜看着他们俩,嘲弄道,「弗兰卡,你都读过吗?五年
的合约,你可是把自己捆住了,你不这麽认为吗?而且只有百分之十的利润,这
可不是一桩好买卖,真的。」
  「我没看那麽仔细,」弗兰卡但白道,有点茫然无措,「但是┅┅」
  「塞雷娜,你不是代理人,而且你也不懂这些事情,」麦克斯打断她,「这
是一份标准的合约,我已经和许多新艺术家无数次使用过这种合约。」
  「但她已经不是个新手,不是吗?」塞雷娜也打断了他,眼睛看着合约,
「她以前灌过唱片,而且去年在国际音乐节上获过奖,你叫价太低了,麦克斯。」
「听着,塞雷娜,那并不意味着她具有明星的背景。」
  「但她也不是无名之辈,」塞雷螂反驳道,抬起眼看着他。
  「百分之十。」米卡看来也有点感兴趣了,他重覆道。
  「百分之十是公平的,」麦克斯坚持道,「而且无论在任何情况下┅┅」
  「不,亲爱的,」塞雷娜说道,她转向弗兰卡,「我真的认为你该再好好考
虑一下,也许你应当咨询一下你的代理人或者律师。当然,我确实不懂这类事情。」
  她加了一句。脸上一副无知的样子。
  麦克斯真被气坏了,他有点咬牙切齿,「塞雷娜,你以为┅┅」
  「百分之十的利润,」米卡又重覆了一句,「塞雷娜,当初我得了多少?」
  「你没有任何利润,」麦克斯快要气炸了,「你有一份随着通货膨胀而增长
的,只有十足的疯子才愿给的报酬┅┅」
  「怎麽啦,怎麽啦,麦克斯,」塞雷娜一副安抚的口吻,「不要这麽容易激
动,容易暴怒嘛,他们英国人是这麽说的吧,米卡,暴怒。」
  「也许我是得好好再看看合约。」弗兰卡说道,一副迷惑的样子看着大家。
  「事实上,我想你要说的词是,过於敏感吧?」米卡认真地回答塞雷娜。
  「让我来说清楚这件事,」麦克斯尽量压制自己的怒火,「我在伦敦的法律
事务所┅┅」
  「啊,对了,伦敦,」塞雷娜打断他,眼中一副悲伤的样子,「不幸的是,
麦克斯不得不返回伦敦了,这真可惜,」她对弗兰卡和米卡说道,「我曾想今天
和他一起出去,留下你们安心工作。我想陪他去乡下逛逛,也许还可以来次野餐,
但是恐怕生意比享乐重要,是这样吧,麦克斯?」
  麦克斯又是一阵咬牙切齿,这个女人,难道她破坏这笔生意,就因为他不同
意陪她出去兜风和野餐?真是不可思议,难以理解,掐死她真算是便宜了她。
  「但是我也觉得有点无聊,我想我最好和他一起去伦敦,也许去逛逛商店,
放松一下,对我有好处。对了,弗兰卡,我在伦敦还可以帮你好好研究一下那份
合约。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但是,塞雷娜,你恨伦敦。」麦克斯和塞雷娜几乎是同时叫道。
  「也许我只是有点想那里了。」她活泼他说道,丢给所有的人一脸灿烂的微
笑。
              第十一章双重奏
  她的双乳在白色衬衫下高耸着,她修长优雅的双腿紧紧包裹在她的牛仔裤里。
  他几乎能感到自己的双手在把那几件棉质衣服剥离她的身体,他感受着她象
牙般光滑的身体┅┅塞雷娜一边轻声哼着小调,一边在几排巨大的壁橱里翻着。
八月的伦敦,真不是令人愉快的时节。沉闷、凄冷、阴郁、多雨或是炎热、蒸人。
这都说不定。那件色彩绚丽的红黄色泰国丝绸夹克当然要带上,还有那套白色丝
质套装,那件黑色皮裙┅┅她又转念一想,算了,最近黑色穿得太多了。
  「塞雷娜?」弗兰卡的语气里带有试探的口吻,「哦,对不起,我敲门了,
可是你没有听见。」
  「弗兰卡,看到你真高兴,」塞雷娜转过身,笑着说,「你可以给我点建议,
你觉得我该带点什麽衣服?英国的天气总让人摸不准。」
  「嗯,我离开时,天气很热,」弗兰卡说着,塞雷娜的衣橱真有点让弗兰卡
肃然起敬,一排排各式各样的衬衫、短裙、连衣裙、长裤和晚礼服,还有一排排
的不同颜色、不同质地和样式的鞋子,只要能想像出的,应有尽有。
  「你准备在那里待多久?」弗兰卡小心问道。
  「我还没决定,真的,」塞雷娜回答说,手里摸着一件小山羊皮的裙子,
「整理东西真烦人,你说呢?也许我该让麦迪来替我弄,她总能把每件事都办得
井井有条,要麽乾脆去那里买几件,省得带行李。」她指着一张小沙发,「随便
坐。」
  「是什麽使你决定去伦敦的?」弗兰卡问道,她坐在沙发边上,看着塞雷娜
抱了一只小旅行箱放在床上,然後不耐烦地往箱子里扔她的内衣。
  「哦,一时兴起,真的,」塞雷娜欢快他说,「我想这让麦克斯吃惊了。」
  「当然,他惊讶极了。」弗兰卡乾巴巴地说道。
  「岂只是惊讶,亲爱的,他给惊呆了。」塞雷娜得意地笑道。
  「米卡也是。」弗兰卡说完,盯着她。
  「米卡?」塞雷娜像是经过仔细考虑了一番之後,耸了耸肩,「米卡必须要
集中精力在工作上,他昨晚是这麽对我说的,你对他是一个极大的振奋剂。」她
说着,丢下一堆白色丝质内衣,坐到她身边。
  「他是这麽说的麽?」弗兰卡惊喜地问塞雷娜。
  「当然,也许原话不完全是这样,但我能感到你确实是。」塞雷娜说着,把
一只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弗兰卡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这令她想起塞雷娜灼热狂烈的情欲,但这次触摸
是轻柔的,友好的,随意的。
  「你需要极大的热情来投入到他充满想像力的乐曲中。」塞雷娜看着弗兰卡
的双眼说道。
  「当然,当然,我知道。」弗兰卡表示赞同,塞雷娜那只琥珀色的眼中有一
种咄咄逼人的目光。
  「你会找到感觉吗?」塞雷娜轻声问道。
  「我想会的,我希望如此,会的。」弗兰卡很有信心。
  「你想要他,对不对?」塞雷娜说道,眼睛睁得大大的,「你在利用他,是
不是?你很聪明,真的十分聪明。」
  她觉得没必要假装听不懂她的话,「是的,是这样的。」
  「但你有足够的意志力来驾驭渴望之心,并把这种心情转移到音乐上吗?」
  她又加了一句,「音乐应该是第一位的。」
  弗兰卡沉默着,她对米卡的性欲,对他的渴望,丰富了她的演奏技巧和情感,
让她能更自由地发挥。但他常常出现在她的梦中。
  「你得小心点,」塞雷娜警告道,「要十分小心,你得像奏巴赫的曲子一样,
去和他周旋。你要保持住你的本质,在你掌握了音乐,录完唱片,开完首场演奏
会之後,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介意?」弗兰卡坦率地问道。
  她耳边响起塞雷娜轻快的笑声,「亲爱的,米卡和我的关系已远远超越了性
爱,」她微笑地看着一脸迷惑不解的弗兰卡,她不懂,也许没人能懂,「不,不,
我不会介意,你用不着有什麽顾虑。」
  弗兰卡突然感到一阵轻松,原先的那种犹豫、紧张和不安一扫而光。塞雷娜
就像一个盟友,一个朋友。她就是她,塞雷娜。
  弗兰卡抓起塞雷娜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拿到她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塞雷
娜,谢谢你。」
  「玩得开心点,亲爱的,」塞雷娜说道,「其他什麽事也不要管。」
  弗兰卡身体往沙发上一靠,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塞雷娜走回床边,继续翻
捡那堆白色丝质内衣。
  「你真好心,替我看那份合约,塞雷娜,你是不是真觉得他的条件不合理?」
  弗兰卡问道。
  「我怎麽会知道呢?」塞雷娜心不在焉地回答,皱着眉头望着自己的箱子。
  「但你很自信地以为,他应该提供更好的利润,因此我才没签字,」弗兰卡
也皱了皱眉头。
  「吓吓他罢了,亲爱的,我其实什麽也不懂。」她含糊地说。
  她的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变,难道是因为烦躁吗?
  「我们离开前,我得见见米卡,」塞雷娜说道,「我还要问问麦迪是否己订
了今天下午的机票,看来我得把车留在机场上了,真够烦人的。」
  「你干嘛不用司机?」弗兰卡问。
  「今天不用,」塞雷娜答道,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麦迪一定己设法处理了瑟
奇,打发了他,还会再找一个来代替他。「不,今天不用司机。」
                ****
                伦敦
  萨丽坐在她的办公桌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烦闷地大口大口吸着烟,这已
经是第十支了,她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但她什麽也不想做。
  她一大早溜出了麦克斯的公寓,留下沉睡的夏娃和尼古拉。她像一只被追逐
的野兽,径直回到了办公室里,那是她的隐身处,她把门都锁了起来,萨丽低下
头,望着眼前的那张纸。
  她在那上面记下了夏娃昨晚所说的每一件事,她还记得她所有的计划和梦想,
其中有几点她还不太清楚,她的思绪仍不时被裸露的四肢和在她身体上滑动的嘴
唇及手指纠缠着,但是她知道她领悟其中的要点。
  一个大胆的冒险,萨丽承认,当然不乏取胜的可能性,至少在目前,对米卡
的问题上,将会转移一部分注意力。从长久来看,对DISC- O公司不会具有
威胁,但至少要让他们慌乱一阵子。
  她还在犹豫着,在这个关键性的决定上徘徊着。现在退出还为时不晚,她可
以告诉麦克斯这一切,开除夏娃,并对北美市场采取紧急措施。
  或者她可以与夏娃联盟。
  她捻灭香烟,叹了口气。
                ******
                日内瓦
  「塞雷娜,你为什麽要这样做?」
  听到他的声音,她转过身去,她正在车库忙着选一辆开往机场的车,那辆劳
斯莱斯有点太招摇了,而这辆莱姆伯格的颜色又太红一一真不知当初怎麽会订购
这样一辆车。她真有点恼怒了一一也许那辆黑色的马塞阿狄还行。
  「做什麽?」她漫不经心地问道,这辆银灰色的杰格尔开起来很够味,但她
更喜欢开着马塞阿狄的感觉。
  「这样急急忙忙地冲到伦敦去。」米卡说着,走近她。
  「兴致、冲动。」她不经意地答道。
  「塞雷娜,你这辈子从来不凭冲动做事,是不是因为昨晚我的那些话?如果
是的话┅┅」米卡支吾着说。
  「别傻了,亲爱的,来帮帮我做个重要的决定,你认为我该开杰格尔,还是
马塞阿狄?」
  「塞雷娜,听我说,」他严肃他讲道,扳过她的肩头,并逼着她看着自己。
  「你到底是为什麽?今天早晨麦克斯都要气坏了。你走後我们谈了会儿,我
很担心你,也很关心你,关於昨晚┅┅」
  「米卡,亲爱的,不要担心,」她朝他微笑着。看到她笑了,他松了口气。
  「一切都很好,我想我终於决定了。」塞雷娜继续说道。
  「什麽?」
  「我决定开这辆马塞阿狄。」
  这就是塞雷娜,几小时後,米卡看着她开着那辆马塞阿狄消失在远处。她总
是以自己的令人不解的方式来看待问题,解决问题,她令麦克斯愤怒、茫然,令
他们每个人不知所措,然後却又像一阵云烟似地消失了。
  他会想念她的。
  同往常一样,工作是一帖镇痛剂,《拥抱》这个乐章已经有点让他心烦了,
他的脑中有部完整的乐章,似乎没必要把它化为乐谱记录下来,他要开始《高潮》
这个乐章了,他一边想着,一边朝音乐室走去。
  他进去时,弗兰卡几乎连头都没抬一下。她正架着二郎腿坐在一张皮沙发上,
用一只铅笔记着什麽。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後仍埋头於自己的事情。他
一时感到有点不快,但很快就算了,他要抓紧时间完成乐曲,等他完成了《高潮》
这一乐章後,他会有礼貌地请她离开的。
  她已经越来越容易读懂了,弗兰卡想到这禁不住笑了一下。当她抬头看他时,
他几乎僵硬了。也许引起他注意的最好方式是惹他生气,让他盛怒之下,不顾一
切地要发泄自己。
  她感到这种想法令自己十分兴奋,她的眼前彷佛出现了这样的场景,他的蓝
色眼睛闪烁着光芒,他的双手急促地触摸着她的身体,撕扯着她的衣服,在她的
身体上疯狂持久地动作着,发泄着他的怒火,这将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做爱的情景。
  而且她知道这将发生在什麽时候,在她的首场演出之後,在全世界都被告知
她演奏的是米卡的首部乐曲的那个夜晚,在她的化妆间里,在她演奏後的兴奋之
馀,在一种狂热的氛围之中。
  首先要诱惑他,这将是个很长的过程,在首场演奏之前,至少还有六个月,
或许可能更长。
  她会等的,她会把对他的满腔柔情,全部的欲火转化为对音乐的追求,她会
乐意去等。
  他们默默无语地工作了几个钟头,弗兰卡在默默「吻」着乐谱,米卡埋头於
《高潮》的创作。突然,他轻声说笑着什麽,把弗兰卡吓了一跳。
  「不行,我得听你的拉奏,」他不耐烦地说,「有点不对劲。」
  「我去拿琴,」她慢腾腾地站起来。
  「不用麻烦了。」他直言道,「你用的是什麽琴?卡皮奇奥尼牌的?我不大
喜欢现在这些琴匠们造的琴。它们太不精致,哦,天啊!他惊叫道,」也许这会
带来些麻烦,我还没想到这点。我想让你用那把「金色斯确德」来演奏《结局》。
  我想试试那把阿马狄,但它不适合在大厅里演奏,弗兰卡诺也不适合。「他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个橱子,拿出一个琴盒,从一块绒布底下取出一把小提琴,
她一看见几乎屏住了呼吸。
  就像罕见而又无价的瑰宝似的,它浑身散发着一种光华和生命力。她走近一
步,惊畏地望着它,精巧而又完美的外形,她几乎难以置信似地忍不住伸出手去
抚摸它。
  他把另一把斯确德小提琴也从琴盒里取了出来,随意地放在肩头。看见她的
双手很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微笑了。
  她以前当然也曾在伦敦的一些精品琴行里试过一两把斯确德瓦瑞斯,但她从
未见过,也从未想像过,在米卡的手中会藏有如此精致、如此巧夺天工的乐器。
  「它很漂亮,不是吗?」他问她道,掩饰不住嘴角流露出来的笑意。
  「岂止是漂亮,」她吐了口气,「是十分的完美。」
  「它完成於一七四一年,」他介绍说,把琴递给她,「那时琴匠本人已是七
十一岁了,令你难以置信,它竟具有如此巨大的能量,这正是《拥抱》所要求的,
我们用另一把来演奏《吻》,那一把更具有韧性。」
  弗兰卡很容易地就适应了它,就像是为她专门造的似的,「你是说不同的乐
章要用不同的琴来演奏?」她有点将信将疑。
  「当然,」他倒是答得理所当然,他调整好乐谱架,把被她掉在地上的乐谱
捡起来,摆放好。「好,现在开始演奏,也许你认为你的图特牌小提琴不错,可
是我更喜欢派卡特的,你最好尽快适应。」
  她眼睛看着乐谱,如果说「吻」十分简单的话,这个却是不可思议的复杂,
旋律、节奏都不多见。一开始就是一个长音符,音符变化多样,天啦,他难道指
望她能一时就完全掌握这些吗?
  「现在,先不用担心音符的变化,」他指导着。「我们先来试试感觉,我需
要听你的演奏,快!」
  她把琴放在下巴底下,顶着肩头,一种奇怪的感觉滑过她的全身,似乎琴本
身是活的,具有热量。
  「演奏!」
  她深深吸了口气,开始了。
  这是一段连续不断的和弦,快速而又急促,像一股正燃着的野火,令人透不
过气来。
  「用力点,」他说,「用力点。」
  她没理会,全神贯注於音乐。「米卡闭着眼睛,握着拳头,站在她身後。是
的,她已经表现得可以了,但还需要更用力些,就像一个男人的阴茎在女人光滑
的、火热的阴部里一样。
  「再用力些,」他几乎是粗鲁地喊道。
  就要到达高潮了,她的注意力只是在乐谱上。她感到他的手按在她的肩头,
小提琴突然被他夺了过去,还有琴弓。
  「要更有力。」
  她呆呆地望着他把琴放在自己肩头,并开始演奏。她望着他戴着手套的手指
熟练而又精妙地滑动着,左手握着琴,右手轻松自如地抓着琴弓。
  这谈不上完美,这离他原先的风格还差一大截,但他表现出了一种力量,一
种激情,这多少掩盖了一些技巧上的不足。
  他在演奏,她想着,简直惊呆了,这难道是真的吗?
  他能演奏了!
                ****
                伦敦
  他们是在下午的四点钟到达伦敦的,塞雷娜环顾四周,自从她上次来伦敦,
这里的流行改变了不少,她不屑地想到。她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身着一身黑衣,
留着莫霍克人的发型,戴着金鼻环,长长的羽毛在一只耳朵下摇晃着,她赶紧把
目光移开。
  「爱德华,我的司机,应该来接我们的。」麦克斯说着,「好极了,他正在
那边等我们呢,这边走,塞雷娜。」他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背上,似乎推着她往前
走。
  他在拥挤的人群中为她开道,他有了一种保护者的感觉,能和她走在一起,
他还是很自豪的。她漂亮、优雅,只要她把心思用在你身上,她会是一个好伙伴。
  他们的旅途十分开心这让他几乎忘掉了她曾带给他的不快。
  「以上帝的名义,你为什麽要干预?」他曾这样问她。
  「亲爱的,」她说道,指尖抚摸着他的胳膊,「我一点都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只是觉得弗兰卡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和你这样一个精明的商人打交道,可
能还不够格。」
  听了她这番既让他生气,又是奉承他的话,他只有结束不快和愤懑。他离开
日内瓦之前,得到了弗兰卡的承诺,除非DISC- O公司回绝她,不然她不会
作出其他的选择。他也已经简单而又耐心地和米卡解释过DISC- O公司和他
的合约一直没有中断。米卡看起来是明白了这点,他对这类事一向不大耐烦,但
最终,麦克斯让他知道,无论他的新作品是什麽,DISC- O公司都是它当然
的拥有者。
  「就是那个看起来像只猴子的小个男人?」塞雷娜问道,看着那个形象不佳
的人朝他们走来。
  「当然没你的司机漂亮,这我知道,」麦克斯答道,他忙把就要奔驰的思绪
拉回来,「但他是个优秀的司机。爱德华,你好,来拿这些东西,车在什麽地方?」
  他把行李递给爱德华,与他边走边聊,塞雷娜跟在後头。
  就像她预料的那样,天气果然很冷,而且阴暗、潮湿,她很高兴自己已换了
件厚点的衣服,由於某种原因,在伦敦,她总感到冷。
  「老板,是去公司还是公寓?这位小妇人呢?」
  听了这话;塞雷娜吃惊得眉毛都挑起来了,多麽无礼!但麦克斯似乎并无什
麽感觉,他答道:「去办公室,我想尽快赶过去,现在交通怎麽样?」
  「很可怕,老板,很可怕,但没关系,没关系。」
  「塞雷娜,」麦克斯说着,按动按钮把他们和司机隔了开来,「你想去哪里?」
  他很尴尬地问道。他还未曾想到这个问题,他只记得要塞雷娜那极能干的管
家买了机票,并通知爱德华来接他们,他想也许塞雷娜已有自己的计划,「你有
没有在饭店订房间?当然,我很欢迎你和我住,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又加了一
句。
  「麦克斯,亲爱的,我当然和你在一起。」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司机
可真够可以的,小妇人,真没礼貌。」
  「唉,爱德华就是这样,」麦克斯答道,欣赏着塞雷娜优美的身姿,「他只
为我工作,不为DISC- O公司,他是司机,也是管家和保镖,他是一个两头
斗上,」他又补充了一句令她吃惊的话,「如果你了解了他,你会喜欢他的。」
  「那麽,」塞雷娜不置可否,「你要先去DISC- O公司喽?我和你一起
去,我正盼望着这个呢,你有没有会议要召开,或者其他什麽事?」
  「没有,实际上他们还不知道我回来,我想我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
  她好奇地望着他,被他嗓音中的某种东西打动,她已经有好久没有认真地看
过他了,他一头黑发,皮肤介於棕色和黑色之间,显得十分健康,他的样子还是
比较讨喜的,但她不太喜欢他那绿色的眼睛。她突然意识到,他还是有点吸引力
的,几乎称得上英俊,即使一个陌生人也可以凭他那张充满力度的嘴和下巴认出
他来,不容置疑。他是一个不可轻易被忽视的人。
  「你很想让大家大吃一惊?」她高声说道,她嘴里问着,心里却在想着其他
的事情。
  「倒也不是,」他摇播头,「只是有时在人不在意、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能
得到一些真实的情况。」
  夏娃的舌头顺着她的脚心往上滑动着,萨丽的脚趾像痉挛似的一阵阵弯曲着,
她坐在麦克斯那张硕大的办公桌後的皮椅里,扭动着,她试图抽开自己的脚,但
夏娃的手突然变得有力起来。
  「夏娃,求你,我不会改变主意了,我已经作了决定。麦克斯不会知道的,
哦,上帝呀,夏娃,求你了!」夏娃的舌头就像一只湿漉漉的小蛇,游动在她的
脚趾之间。
  她选了麦克斯的办公室来和夏娃挑明这事,就是想在这里,这张桌子和椅子
也许会给她一点权威感,让她和夏娃有种距离感,她要向她好好解释为什麽她选
择和麦克斯待下去。
  但是夏娃还是绕过那张桌子,滑到她的膝下,请求她再考虑一下,她一边说
一边脱下她的鞋子,用那种她曾十分熟悉的方式来打动她,感染她。
  萨丽把身体尽量往後缩,以阻挡夏娃带来的诱惑,但她仍感到了两腿之间涌
出来一股热流。
  「夏娃,停下来,你必须停下来,我发誓我不会告诉麦克斯一个字的,你可
以离开DISC- O公司,继续你的计划,哦,夏娃┅┅你不能,你不可以这样,
夏娃、夏娃、夏娃。」
                ******
                日内瓦
  米卡低下头专注地看着他的手,就像他以前从未见过似的。
  「你可以演奏了!」弗兰卡叫喊着,「我真不明白到底怎麽了。他们说自那
次事故後,你的手再也不可能演奏了,是这样吗,米卡?可是你能演奏!」
  他没有回答她的一连串疑问,慢慢地把黑色皮手套从左手上脱了下来。这手
套很柔软,就像是第二层皮肤似的。他小心地脱着手套,先是姆指,然後是食指,
她真想从他手中把手套抢过来扔掉,让他的手从此自由自在,她真想把他的双手
棒到灯光下┅┅「看在上帝的份上,和我说话,你为什麽要戴着手套,到底发生
了什麽事?告诉我。」
  他还在慢慢地拉着手套,现在是无名指了。
  她不耐烦地望着他,「说句话!」她冲动叫道,她的嗓音有点歇斯底里了,
「告诉我,快告诉我!」
  「这真奇怪,」他总算开了腔,「我们抱着一线希望到一家诊所去,是在波
士顿还是在巴尔的摩,我记不得了。」他还在不急不忙地拽着小拇措上的手套。
  「什麽希望?」她简直是屏着呼吸看着他拽那双手套。
  「也许它会恢复的。伤的并不是十分严重,你看,并没有变形,但我已失去
了感觉,」他停了下来,还剩半只手套在手上,「我们正沿着海边开车,那大天
气很好,公路上有很好的陡坡和隧道,当时是我开的车,以前我很喜欢开车,而
且喜欢开快车,我觉得那样可以放松自己。我第二个礼拜在米兰有一场演奏会,
我一直很努力地准备着。那时我们正好从一条隧道里出来,我正低头关掉车灯,
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一直想,如果我开的是自己的车,是否结果会不一样。」
  她等着他说下去,几乎不敢喘气。
  「道路,」他终於接了下去,「很窄,非常窄,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一声沉
闷的巨响,又是老套,但这次是真实的。对方的车一定也开得很快,他的摩托车
撞上了我的车,他人被弹上了我前面的玻璃挡板,顿时玻璃碎片到处四溅。」
  「玻璃碎片四溅?」
  「他撞了进来,炸开的玻璃散落在塞雷娜身上,就像钻石一样,塞雷娜那一
刻竟显得很特别,她就像被埋在了一堆钻石里似的。」
  「那麽你的手?」她满怀疑虑。
  「我从未给她买过钻石,」他接着说道,然後又沉默了一会儿,「我先刹车,
把车停在了一边,然後去拉她,座位上也落满了碎玻璃片,我已不大记得清楚了,
後来就看见到处都是血。」
  他脱下了手套,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她又向前跨了一步,也盯着他的手。
  他的手指细长优雅,因为长久不见阳光,显得苍白,但手上没有任何伤痕。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在他的大拇指下有一块不大看得清的印记。「她显得十分
生气,我去拉她时,她朝我大呼小叫,你的手,你的手!」
  弗兰卡很理解地点点头,对一个小提琴家来说,一只手是至关重要的。
  他的神情还沉浸在过去,「她虽然异常愤怒,但还是很侥幸的,她身上没留
下任何伤痕,还有那个男孩也是。」
  她看着他死盯着他自己的那只手,说,「现在不是恢复了吗?你的手指有感
觉了吧?」
  他很快地拽了另一只手套,然後把两只手套都扔到了地上,「看起来是这样,」
  他轻声答道,「看起来是这样。」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微笑着说:「我一定要告诉塞雷娜,告诉麦迪,也许我
们应该来点香槟。」
  几小时後,他们已是几瓶香摈下肚,她忍不住要问那个一直让她耿耿於怀的
问题,「为什麽要戴手套,米卡?」
  「我甚至不能忍受,看起来也很奇怪,」他把瓶里的最後一滴酒倒进杯里,
又要去取另一瓶,「可能是一种哀悼吧。」
  「但现在你好了,你有感觉了,可以重新开始演奏。」
  「也许吧,」他表示同意,「现在做出决定还太早,」他打开瓶塞,一股泡
沫溢出了酒瓶,他用手感受着那种清凉。
  已经有很久了,他的手只感到有种被的烧的感觉,他的手指能再一次摸着古
老的木塞和光滑的玻璃┅┅就像女人的肌肤。
  如果塞雷娜在就好了,他决定暂不打电话给在伦敦的她,他不想让麦克斯也
分享这分喜悦,他要面对面告诉她,看着她琥珀色的眼中的那份狂喜。他还在被
麦迪的眼泪所震动着,当他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喜出望外又像是一直在期待着
这个喜讯。
  他们一块喝了杯香槟,她问他晚饭要吃什麽来庆祝一下,并紧紧抓住他的两
只手,脸颊上淌着泪水。
  弗兰卡一直静静地坐着,听他讲,她为自己亲眼目睹这样一个奇迹而自豪。
  米卡又倒了点香槟,看着她举起酒杯时,手臂弯成了优美的曲线。是的,女
人的肌肤在他的触摸下会显得温暖而光滑,她的头发如丝一般的柔顺,还有她的
嘴唇,她的乳头┅┅这一切,都会再现的。
  他感到自己体内有种奇怪的骚动和狂喜,这样的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禁欲,就像他的黑手套一样,已经成了一种悼念的方式。没有了音乐,也就
失去了性的必要,但现在他又能感觉到一种渴求在他内心深处涌动。
  她的双乳在白色衬衫下高耸着,她修长优雅的双腿紧紧包裹在她的牛仔裤里。
  他几乎能感到自己的双手在把那几件棉质衣服剥离她的身体,他感受着她象
牙般光滑的身体┅┅在他的双手触摸下,她的身体会变化无穷、凉爽、温暖、坚
挺、柔软。他弯曲自己的手指,没有了那种的烧感,却有一种渴望去触及她。
  是的,很快就会的,他决定道。
  今天晚上。
  也许现在。
  他冲动地朝一排架子走去,那上面放满了他收藏的大量的磁带和唱片。他记
得第一次见到她的照片时,她便令他浮想联翩,他将如何去拥有她,操练她,迅
速地占有她。
  但当他伸出手时,他裸着的双手令他改变了主意,已经没有必要再戴那副黑
手套了,但他们之间也没有了音乐。
  只有女人的音乐,女人的叹息、叫喊,充满了快感的尖叫和情不自禁的呻吟,
那是她的音乐。
                ****
                伦敦
  麦克斯到了办公室门口,和塞雷娜保持了一段距离。他进去後,立刻把门关
了,塞雷娜虽然很好奇,但想到他有自己的隐私,便没有跟进去。
  这座大楼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但丑陋而又刻板,一点都不符合她的口味。
  和麦克斯办公室紧连的这间小屋也显得蹩脚。她把夹克搭在肩头,很随意地
扫了一眼,她看到一张桌子上散乱地放满了各种文件,都是现代垃圾。无意中她
看到一份文件上的名字,她好奇地低下头仔细看了起来。
  麦克斯已经进了办公室,门被推开时,夏娃挺直了身体,她轻快地和他们打
着招呼,她站在萨丽身边,萨丽正坐在那把大椅子里。
  「你好,老板!我们没料到你今天回来。是吧,萨丽?」
  当他不在时,他并不反对萨丽用他的办公室,事实上他也想把她的办公室重
新布置一下,再给她放几个合适的橱子,换掉原来的蹩脚的办公用具。
  他哪里知道,如果他早几秒钟拧开办公室的门把,他就会看到她们正在一起,
亲密无间,拥抱着,像一对恋人。
  「确实有点惊讶,」夏娃边说边离开了萨丽,离开了那张桌子,「我希望这
不是因为日内瓦那边不太顺利吧?」
  萨丽像是突然被打了一个耳光,她的眼光跟着夏娃,就像一只即将被猎杀的
动物,竭力躲开他的目光。
  他很自然地回答着她的问话,询问着公司里的情况,并看到萨丽脸色正渐渐
恢复自然。他知道他的直觉没有欺骗他。
  他能嗅出问题的存在,就像能闻到一股烟味一样。
  他能感到空气中弭漫着阴谋。
  「很成功,」他平静他说着,「对我们大家,对DISC- O公司都是一个
令人振奋的机会,」他感到夏娃冷笑了一下,或许只是他的幻觉。「萨丽,」他
说道,「你又抽烟了,我以为你戒了呢。我离开後,是不是有什麽事让你觉得压
力很大?」他绕到椅子後面,看着他的桌子,看不出她们曾密谋过什麽。
  「不,不,一点也没有。」萨丽不自然地答道。感谢上帝他站在她後面,目
前她可不敢和他正面对视。夏娃控制得很好,声音举止得体。自然,就像几分钟
前什麽也没发生似的,她们没一起寻欢做乐过,也没一起争吵过,她突然有点恨
她了。
  「其实,你应该知道一句老话,有烟的地方就要起火,」麦克斯亲切他说道,
眼睛望着夏娃,他手里拿着那包万宝路香烟,「这对健康可是有害的,萨丽,一
个大祸害。如果你感到有压力,我们可以安排一次度假,你看呢?」
  「我也是这麽说的,老板,」夏娃的眼里闪着狡黠的目光,「她真的需要离
开这里了,是吧,萨丽?」
  她能听出夏娃话中的含义,萨丽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烟,麦克斯一直把玩着
那盒烟,他犹豫了下,才把烟递给她。
  她能感到谈话已越来越让屋里的气氛紧张起来,麦克斯和夏娃的每句话似乎
都很轻松无意,但句句令她不安。
  「但每个人都是不可少的,他们是这麽说的吧?」麦克斯反击道,眼睛仍盯
着夏娃,一双手很友好地搭在萨丽的肩头,但这却似乎是提醒了萨丽,她正坐在
他的椅子上。她尴尬地准备起身让位,可是他按往了她。夏娃把这一切都看在了
眼里。「哈,塞雷娜。你来。」
  三双眼睛一起看着她,塞雷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手里不经意地抓着张纸。
  「萨丽,夏娃,这是塞雷娜,米卡的伴侣。」
  萨丽很礼貌地和塞雷娜打了招呼,就像有一双冰凉的手揪住了她的心,她从
未见过塞雷娜,从未直接面对过她的这个情敌。她超人的美貌和亲切的外表令萨
丽震惊。
  塞雷娜一直在玩弄着一张纸,她不停地把它折成不同的形状,等她走近些,
萨丽认出来了,她倒吸了口凉气,那是她的笔迹。
  「见到你真高兴,」塞雷娜以她特有的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并朝萨丽伸出
手,萨丽只是麻木地握了一下,「真奇怪我们从未见过面。」塞雷娜微笑着,低
下头看着另一只手中的那张纸,然後转向夏娃。
  血一下涌出萨丽的大脑,耳边也轰鸣着,她几乎不能动,不能想,不能呼吸,
她的眼睛盯着塞雷娜手中的纸。在那张纸上,她记下了夏娃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塞雷娜优雅地向一把黑色皮椅走去,坐下,井摆弄着那张纸,把它折成了一
个小船。
  「不要让我的到来打断了你们,麦克斯,」她说着,「我知道你们有很多很
多事情要讨论,麦克斯和我谈过一些关於音乐市场和外围市场的事,这些对我来
说都是很奇妙的。但我想这一定是你的专长,对吧,夏娃?」塞雷娜笑着说道。
  小船消失了,她又重新把它叠成新的形状,一朵花。
  「确切他说,不能算是专长。」夏娃小心翼翼地回答,如果她是只猫的话,
她的尾巴一定要收敛些了,她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个强有力的对手。
  那是朵很漂亮的花,那盛开的样子,让人想到了一朵玫瑰。
  「夏娃,你这样说对自己不大公平。」麦克斯很随意地说道。「你那份关於
北美的报告就很不错。」
  现在玫瑰也消失了,萨丽感到塞雷娜在看着她,便不太情愿地抬起头,她看
到的是一双亲切、温暖的琥珀色眼睛,而且是友好的。
  玫瑰花变成了一只旭日形的胸针,阳光四射。塞雷娜正朝她微笑着。
  她感到自己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些,夏娃和麦克斯正谈着多伦多的市场和从前
的生意,似乎没多大危险,只是不知他们是否话中有话,她听不懂。
  塞雷娜把胸针也拆了。
  她难道把那张纸丢在了桌子上?她不该如此粗心的┅┅也许会的,为什麽塞
雷娜什麽也没说?很显然,她意识到这张纸很重要,她不停地把这张纸折成小木
船,一朵花,一枚胸针。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什麽含意呢?她漫无目的地想着,也
许这根本不是她的那张纸,也许只是她心虚罢了,她一定把那张纸锁在办公桌的
抽屉里。她记得似乎是锁起来了。
  她又恢复了自信,「你折得真好,」萨丽大声对塞雷娜说道,看着她的手,
那枚胸针变成了一个尖尖的形状。
  「你喜欢?」塞雷娜问得很随意,还在继续折着,「那麽给你吧。」
  她摊开掌心,是一把刀子。
                ******
                日内瓦
  他的眼睛是地中海的蓝色,常常出现在她的梦中,令她情欲高亢。她的身体
在他的注视下,似乎变成了一汪清水,变成了液体,她的心狂跳着,她甚至也感
到了自己双腿间的隐处在颤怵着,而他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一个吻,」她柔声说道,感到自己的小腹在收紧,「只要一个吻。」
  「只要一个吻?」他重覆道,显然觉得有趣。他现在就在她身边。他的大腿
紧靠着她的秀腿,一只手扶着沙发,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
  费不了多大劲,只要稍微动一下,就可以把她按倒在沙发上,把她压在他的
身下,他强壮、高大,可以很轻易地占有她,而她又是那麽迫切地需要他。她重
重地躺倒在沙发上,她知道自己非常非常地想要他。
  她眼里含着泪水,又一次说道,「只是一个吻。」
  她闭上眼,感到他的双手滑过她的长发,把她的脸扳向他。他呼出的气息撩
拨着她的太阳穴。他的眉毛,他的嘴唇轻轻地触着她的眉毛。他的舌头吻着她的
睫毛,小心地舔着她眼角的泪水。
  她的嘴唇张开着,等待着,等待着他有力的嘴唇、舌头和牙齿。她感到自己
的牛仔裤太紧了、太累了,当她感到他的嘴移向了她的耳朵,她全身禁不住地抖
动起来,一种不可抑制的情欲升腾着,升腾着。她的双乳在衬衫下不安地耸动着,
乳头坚挺硬实。当他的舌尖吻住她的耳垂时,她几乎尖叫起来。
  他的嘴唇温柔地,轻轻地吻着她,如此的轻柔,她感到太轻柔了。他的唇在
她的脸上滑动着,顺着她的脸颊、下巴,就是避开她的嘴巴。她的神经高度亢奋,
她的双唇被一种极度的焦谒的烧着。她几乎不能再忍受这种折磨,这种等待已是
一种无言的疼痛。
  她呻吟着,嘴唇乾燥焦渴,她感到他的嘴正对着她的嘴,好像低语着什麽,
他的舌头舔舐着她乾裂的嘴唇,湿润着她的双唇,并用牙齿轻轻地在她的双唇上
摩擦着。她伸出舌头去搜寻他的舌头,去感触他湿热的舌头,然而他却抽走了。
  她仍闭着眼睛,她知道,只要她睁开眼睛,碰上他的眼神,那将点燃她体内
将到来的爆炸。她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地躺着,她知道,她稍稍动一下,她的神经
将不受控制,她的体内将会涌起那阵还不该到来的浪潮。
  似乎是过了几个小时以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嘴唇滑向她的嘴唇,死死
地盖住了从她嘴里发出的充满极度快感的尖叫声。
                ****
                伦敦
  「我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劲,」麦克斯说道,「当然啦,我离开期间也管不了
那麽多。」
  「哦。」塞雷娜漫不经心地望着镜子中的影像。他们已经离开了麦克斯的办
公室。她随随便便地把那张纸还给了萨丽,然後爱德华带着她和麦克斯回到了公
寓,她洗好了澡便溜上了床,她设想到天花板上会有一面大镜子。
  「萨丽肯定也感到了疑惑,很显然,她想给夏娃时间,」麦克斯靠在塞雷娜
身边的枕头上,手抚弄着她的头发,「坦白地说,我不能肯定萨丽是完全正确的,
但夏娃是她的助手,如果她觉得不能再和夏娃合作下去,她知道该怎麽做,我真
正依赖的是萨丽。」
  「哦。」塞雷娜又应了一声,对他的话并不太感兴趣。
  在这面镜子下交欢,一定是疯狂而又趣味无比的,她感到自己的身心全部放
松着,她对自己笑了笑,用手指理了理头发,也许该换种发型了,也许该剪一剪。
  「当我们和夏娃说到这点时,她令人出奇地镇静自若,她甚至考虑重新回到
金融界去工作。」
  「真的吗?」塞雷娜转过身望着麦克斯,看来萨丽没有用那把「刀」切自己
的手腕,也没有去戳麦克斯一刀,她把它收了起来,这很有趣。
  她想到了夏娃,她曾是麦克斯,也是DISC- O公司的一个大威胁,也许
她应该把那把「刀」递给麦克斯,只是一时兴起,她才把它给了萨丽。
  麦克斯伸出手揽注她,她便什麽也不再想了。
              第十二章插曲
  他已经着手另一首曲子。她还像以前那样,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从男人身边溜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维尔京群岛
  快艇泊在了维尔京群岛的一个小岛边,这是一个晴朗而又温和的日子,阳光
照在海面上,泛出银色的光芒。
  「天气好极了。」她身边的男人说道,他的语气就像在为这个事实和为自己
祝贺一样,也许确实如此吧。
  塞雷娜正躺在他身边的轻便马车上,没有吭声,只是抬手扶了扶太阳眼镜。
  阳光照在她抬起的手臂上,手腕上的钻石手镯和手指上的钻石都在丽日下闪
闪生辉。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有些人认为大白天戴钻石首饰粗俗,她觉得这种想法很
可笑,当然不是这麽回事,特别是你不再同时戴其他首饰时。
  「大海就是玻璃。」她接着说道,语气中仍有一种自我陶醉。
  她的眼睛朝他望去,他的嘴角露出一种满足的微笑,这种微笑令人觉得他似
乎拥有整个世界,或者说拥有一切。
  他确实有权力,自命不凡,她提醒自己,最终,她不也躺在他身边吗?
  她想起了过去的六个月,她的思绪回到了米卡身上。她想到她返回日内瓦时,
他没去机场接她,也没在门口等她。她是多麽失望,走进别墅,她听到了巴赫的
曲子从音乐室传出,她以为他会是一副沮丧的样子,她犹犹豫豫地推开门,走了
进去。
  她发现他在演奏!
  然後是眼泪,喜悦,如释重负,还有香槟和欢笑。
  但他决定继续作曲:演奏只是自娱自乐,这多少令她有点失望。
  他现在应该和她在一起,她沉思着,他决定留在日内瓦,拒绝和她一块出游,
他说工作压力太大。她在想,也许弗兰卡还和他在一起,也许她听从了麦克斯的
安排,去罗马待上几个月。
  麦克斯,有时她想他在想什麽呢?他是否意识到了,是否感激她为他做的一
切,也许并没有。
  她叹了一口气,躺在她身边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书,「塞雷娜,有什麽事不
对劲吗?怎麽了?」
  「没什麽,杰夫,一切都很好,也许我们该叫午餐了,我饿坏了。」
                ****
                罗马
  一个不朽的城市。弗兰卡自嘲道,一个恋人的城市,在九月的日子里一个人
待在这里是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又下雨了,绵绵不断的令人沉闷的雨水,不停地敲打着窗子。
  麦克斯在罗马的美国研究学院为她订了房间,最初的几个星期她确实很开心,
她可以和学生及学者们交谈关於绘画、雕塑、建筑和音乐的话题。她和一位曾获
得过罗马奖的年轻女画家分享一间套房,她们之间很快变得十分友好。她们一块
吃饭,一块逛露天市场,一块喝啤酒,这里多彩的生活多少减轻了一点她远离米
卡带给她的痛苦。
  再过不久,就能再见面了,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信,首场演奏会订在一月份,
麦克斯写道,在皇家爱尔伯待音乐厅,一切都按计划发展着。
  很快了。
                ******
                日内瓦
  米卡坐在阳台上,喝着咖啡,一大早坐到这里已经有点寒意了,但他仍喜欢
这样。米达斯蜷曲在他的膝盖上,带给他一丝暖意。
  他低头看着压在杯子底下的那张明信片,画面上的阿芙罗狄特正在沐浴中,
她从凡蒂冈寄来的。他欣赏着画中的大理石女神像那优美的曲线,然後翻过来,
又一次去读那句话。
  很简单,只有一个字。
  「很快!」
  《塞雷娜之歌》已经为她写好了,而且经过三次修改,已日趋完美。
  他已经又着手另一首曲子,以米达斯为背景的,描述它娇憨的神态,但这次
他却不能像写《塞雷娜之歌》那样精力集中了,因为他想念塞雷娜。
  究竟是什麽让她离开了日内瓦,她到了纽约,又从纽约去了波士顿,然後和
那个叫杰大。布鲁克斯的男人一起消失在了那片热带地区。
  他曾以为她八月份去伦敦,一个令她讨厌的地方,是为了和麦克斯发展一种
关系,寻求一种归宿。
  但是,他错了。她还像以前那样,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从男人身
边溜到另一个男人身边,他多希望她能回来一趟。
  很快。
  首场演出己越来越近了,只有六个星期了,也许是七个星期?
                ******
                波士顿
  夏娃从她租的六楼豪华公寓朝下望去,紧挨着这座豪华公寓的是一家简陋的
餐馆,难道波上顿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没有都市规划概念的城市吗?豪华的饭店
旁可以是一溜破房子,或是修理店,或是洗衣店,真令人难以忍受。
  她觉得看这样的风景,简直是一种灾难,她扭过头看着电话,她一直在等杰
夫给她回话。几乎一个月过去了,DISC- O公司给她的遣散费还是很慷慨的,
她完全可以在筹备组建新公司前再应付几个月,但没有杰夫。布鲁克斯,她的公
司是开不成的。
  她很高兴自己把尼古拉留在伦敦的那家俱乐部里,直到她在美国、某个杰夫
喜欢的城中建立起他们的公司,但杰夫似乎不懂得时间的重要性,不懂得行动要
快。
  最初他很乐意加盟她的计划,他带着她出入波士顿豪华饭店,还带她去他的
牧场。那时,她也不急於催他,只是在享受着那种上流社会的生活,享受着自由
和阳光。
  每次给他打电话,他的秘书总是不快不慢他说:「夏娃女士,他会很快和你
联络的。」
  很快。
  但这几乎已是他妈的一句空话了。
                ****
                伦敦
  「我不懂,萨丽,他几乎什麽也没为我做,懂我的意思吧?没有激动,没有
颤怵。」
  「但我感到了,」她甜甜他说道,岂只是激动和颤怵。她心里想着,并看着
尼古拉照片,笑了笑。
  「对一个无名的在俱乐部演奏的俄罗斯钢琴手来说,这份合约太慷慨了。」
  麦克斯表示不满,并看着她。她已剪了头发,像个头盔,前额还留了刘海,
这让她看起来比过去老了点。
  「低估新手是要犯错误的,麦克斯。」她提醒他在弗兰卡身上犯过的那个错。
  麦克斯不得不接受她的嘲弄,该死的塞雷娜,他最後不得不以双倍於原来的
利润和固定的年薪同弗兰卡达成协议。这大大减少了他原先期待从「赞歌」这部
曲子上捞的利润,米卡只同意这个愚蠢的标题,对此,麦克斯仍耿耿於怀。
  她也许就要打电话来了,他低下头去看手表,假装思考什麽问题,她每周打
一次电话,有时两次或三次,她和米卡分开来,实际上对米卡的进一步恢复是大
有好处的。她不赞成他给她电话,但他很想她。
  「所以,麦克斯,你还有什麽可说的?」
  他想了一会儿,只得保留自己的意见,表示同意。她知道他会的。
  萨丽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她的桌子已换成了一张光亮整洁的黑色大桌子,
她拿起电话告诉尼古拉这个好消息,并打开了她办公桌右边的第二只抽屉。
  她现在常常冲着自己的护身符微笑,抽屉里是空的,除了她的护身符。
  是它给她带来了好运,她想着,轻轻地抚弄着塞雷邮摺的纸刀。
                终曲
  她知道今天的观众是带着好奇心来的。她感到体内有一种东西在涌动,她感
到自己的手指开始颤抖,找寻着那把坚硬的琴弓┅┅
            伦敦艾尔伯持皇家歌厅
  舞台上的灯光显得十分燥热。在升起的演奏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四把小提琴,
上面用丝绒盖着。她能感到人们正好奇地窃窃私语,有的几乎伸出头来,要看一
眼米卡珍藏的尤物。
  凭着一个演奏者的第六感,她知道今天的观众有很多是带着好奇的心理来的。
  她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今天这个大厅之所以座无虚席,多半是因为米卡。他
们是来欢迎他重新回到舞台的一一一以一个作曲家的身份,他曾神秘地失踪了那
麽久。
  在她的想像中,他们就像一群动物,有的充满野性和情欲,有的驯服、粗俗。
  批评家们装扮得像华丽的美洲狮,带着野性的目光,准备狩猎,朋友们和音
乐界的同仁们则像变色龙一样圆滑,准备跟在批评家的身後人云亦云一番;还有
那些音乐爱好者们,则打扮得亮丽动人,穿丝戴银,就像热带的鸟儿一样。
  她要像米卡那样,驯服他们,打动他们,震住他们┅┅还有他。
  她能感到他的存在,几乎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今晚之前,他们没有见面,甚至都没有说话,塞雷娜曾和她见过一面,显得
十分友好。她帮助弗兰卡调整情绪,调动热情,为演出做好一切准备。
  大厅的灯光暗了下来,她深探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养精蓄锐,当他
听到一个极富修养的声音预告演出即将开始时,她感到有点兴奋,但接下来的话
却显得十分遥远,令她更加精神集中。
  「女士们,先生们,今晚我怀着极大的荣幸向大家介绍一位杰出的音乐家的
杰出作品。」
  她感到体内有一种东西涌动,她感到自己手指开始颤抖,找寻着那把「斯确
德瓦瑞斯」。还有那坚硬的琴弓,和他的温暖、光滑、诱人的肌肤。
  「这部作品充满了不寻常的魅力,它既有古典音乐的优雅,又散发着新浪漫
主义的色彩。」
  她突然感到口乾舌燥,便伸出舌头湿润着嘴唇。她想像着他的嘴唇,想像着
用她的舌头去舔舐它们,他张开嘴,等待着她,她的舌头游动在他洁白坚固的牙
齿间,她闻到了他湿热的甜蜜的呼吸。
  「小提琴协奏曲有一段悠久而又浪漫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十六世纪的巴赫,
一般有四个乐章。」
  他的身体在她的抚摸下微微颤动着,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她的双手很技巧地
游离在他的身上。
  「即使是最出色的演奏家也会发现今晚的演奏将是高水准、高难度的,请大
家一道欢迎弗兰卡出场,请她为大家演奏《塞雷娜之歌》,这部乐曲有四个乐章。」
  观众席上的塞雷娜被乐曲的标题震动了,坐在她身旁的米卡鼓着掌,眼睛盯
着舞台。塞雷挪另一边的麦克斯不自在的在座位上动了动。不管怎样,这个标题
比《赞歌》要好一点,他紧紧地抓住她的另一只手。
  弗兰卡睁开眼睛,听到观众热情而又谨慎的掌声,他们在等待着。她稍稍平
息了一下自己,然後走到舞台中央。
  在炽热的舞台灯光照射下,她的满头红发像燃烧的火焰一样泛出金黄色的光
芒。她身着一件袒胸露背的黑色礼服,裙摆一直开到了大腿,唯一的饰品是一条
重重的金色项链,这是塞雷娜离开她的化妆室时,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给她戴上
的,「会带给你好运的,亲爱的。」
  她用手指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然後弯下腰将那把「斯确德」从琴盒里取了
出来。就在她转身取琴时,她听到观众席上发出了一声赞叹,这是一个男人的声
音,是一个男人在看到她优美的双腿,和在黑色衣裙映衬下的光滑白晰的肌肤时
的由衷赞叹。在他们的眼中,她完美的身体曲线已把「斯确德瓦瑞斯」比了下去。
  米卡就在那里,在某个地方,她能感到他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他是在後
排,在前排,还是在包厢里?她不知道,但这没有关系,只要他在就行了。
  她面对着观众,突然地,感到荒唐,有点过份。一点都不是在演奏第一乐章
「吻」时所需要的情绪。她只感到燥热狂暴,指尖有一种的烧感,两腿之间也剧
烈地跳动着。
  她开始演奏。
  但她还在想像着他,有一个小节出了点差错。不过她掩饰得很好。
  她就像一汪流动在他身边的水,温暖,充满激情,用她的舌尖和牙齿去折磨
他,用她身体散逸出来的香气包容他。
  米卡轻轻地骂了一句什麽,很轻,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观众们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凝听着舒展开来的音乐旋律,那稍瞬即逝的、
模模糊糊的诱人的琴声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使他们觉得那曲调有一种若隐若现的
迷惑力。
  琴弓在弦上抚摸着,弹拨着,她灵巧地拉着小提琴。乐声时高时低,时起时
伏。她用她的眼睛触摸着他的身体,逡巡在结实、肌肉发达的大腿上。她轻佻地
摆弄着他裤子上的拉链,感觉到他的那东西硬起来。她的手指在那里漫游着。
  然而,那强烈的、折磨人脆弱的情感是那样令人痛苦,几乎无法忍受。她压
低了曲调,直至趋势於安静。她要避开他,躲开他,就像她曾从他身边离去,到
了罗马。她让琴声归於安静,俱寂的黑夜。
  音乐大厅鸦雀无声,没有咳嗽声、没有翻动节目单的沙沙声,当她把「斯确
德」放回琴盒,又换了把「格石尔莱瑞斯」时,观众席上也没有交头接耳的低语
声。
  她镇定自若,信心十足。
  「拥抱」的曲调如流水轻盈畅快,又像是飘忽不定的微风撩人情思,它似正
飘落下来的丝绸瑟瑟作响,诱人情欲,又似闪烁的火苗突然发出爆裂声。
  她又迷失於对他身体的探索中,在丝质和绵麻衣服下,她摸到了裸露的皮肤。
  她谨慎地、有意地将手指漫游到他衬衫的钮扣上,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的脸,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那男性十足的喉结,双手慢慢扯开他的衬衫,暴露出
他富有阳刚之气的、肌肉发达的胸脯,她轻弹着他坚硬的小小的奶头,她伸出舌
头,吸吮着它。就在这时。她开始了拨奏曲。
  欲望的火焰越燃越旺,越来越炽热、浓烈,情欲已被唤起和正在被唤起。
  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冒着蓝色火焰的煤炭,米卡再次诅咒着。
  「怎麽了,亲爱的?」塞雷娜小声问道,轩轻地碰了碰他的胳膊。
  「太紧张,太快了,」他恼怒地答道,忘了压低他的嗓音。「她不能保持这
样的┅┅等一会到了《高潮》乐章就无法演奏了┅┅该死的她!这是亲密、亲呢
的性行为,不是通告不是通告!」
  从他们身後传来气愤的嘘嘘声,要他们别作声,安静下来。
  「她可能会让你惊讶的,亲爱的,」塞雷娜贴着他的耳朵说,在他的脸颊上
留下一个轻轻的抚慰的吻。弗兰卡演奏精彩极了,她的琴声已深深打动了在场的
观众,使他们陷入朦朦胧胧的情感之中,好像是裹在雾气腾腾的水蒸气里一般,
恍恍惚惚。塞雷娜自己也被这琴声感染了、征服了。坐在她身边的麦克斯,已完
全投入,完全沉迷於乐声之中了,他的手紧紧地按着她的大腿。
  最後,那渐入佳境的和音在空气中沙沙穿过,像是白色的亚麻布飘落到地上
时发出的脆响。乐声慢慢消融,渐渐逝去。
  舞台上,她伸手去拿那把「斯确德」小提琴,它像是她的情人。
  火辣辣的、滚烫烫的,急促地、狂乱地落下了琴弓,她的手粗野地,不耐烦
地,贪婪地挥动着,他们之间的任何屏障都是无法忍受的。她现在用劲地拉着提
琴,力气是那麽大,好像要沉陷进去,穿透进去。
  在观众席上,人们在椅子上摇晃着,他们被乐声吸引,被乐声禁闭,被乐声
征服。情欲炽烈。
  那欲火升腾起来,琴声又使弭漫在空气中的骚动的气息更浓更炽,预示着将
有大声的尖叫,狂热的兴奋,极乐的疯狂,他们将发泄自己的性欲,融化掉蕴蓄
已久的快感,他们将彻底放松,完全松驰。
  她有一种痛苦的空虚感。她渴望他,渴望他狂野地充实她,把他们俩一齐带
人极度的欢乐中,让他们在高潮中爆炸。她能感到她自己的高潮正在临近,当她
进入尾声,将琴弓拉得悠长而猛烈的时候,她感到大腿上的肌肉颤动着,她竭力
控制着,甚至在她将最後的音符奏出,使他们疯狂尖叫的时候,她也在克制着。
  当她把「斯确德」放回原处,又伸手去拿「阿马特」小提琴时,在静默中,
有一种可以感觉到的区别。
  米卡是对的。阿马特在大厅里声音不会传得很远。但是选择是慎重的、徘徊
的,痛苦的爱的失落并不意味着支配空间,但可以增加它。
  这是一种死亡,一种结束,脆弱的,折磨人的,痛苦的。身体里奔涌的火焰
冷却下来,呼吸趋於平缓。
  她绝妙地控制着它,把握着它,平息身体的躁动,震颤消融进古怪奇妙的拨
奏曲中,消融到愈来愈弱的琴声中,那是一种温馨的、包容一切的安宁。
  她应观众的要求,一连重奏了三次,当她大汗淋漓地回到後台时,仍沉浸在
那如雷般的掌声中,她兴奋。狂热、喜悦,她成功了!
  他正在她的梳妆室等着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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